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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我問過他要不要喝點茶,他謝絕了。」

  錄音機關掉了,合夥人們似乎松了口氣。洛克踱到窗前。「米奇,我們跟聯邦調查局有些矛盾,還有國內稅收局。這種狀況已有好些年了。我們的客戶有些是揮金如土的闊佬,他們大把大把地賺錢,又大把大把地花錢,只是想儘量少付或不付稅款。為了合法逃稅,他們付給我們成千上萬的錢。我們事業上的進取精神是出了名的,如果客戶要我們幹,我們鋌而走險也在所不辭。過去20年間,國內稅收局也找了些茬子,但我們每每與他們對簿公堂,便用稅法制服了他們。因此,他們看不慣我們,我們也不歡喜他們。我們有些客戶的職業道德水準並不總是那麼高,因而受到了聯邦調查局的調查和騷擾。過去三年裡,我們也受到過騷擾。

  「塔蘭斯是個一心想出大名的新手,他來這裡不到一年,已成了我們的刺兒。你不得再同他談話。你們昨天的談話沒准錄了音。他很危險,極其危險。他做事不地道,你很快就會知道,聯邦調查局那幫小子大多不地道。」

  「這些客戶有多少被定過罪?」

  「一個都沒有。和國內稅收局打官司,我們包贏不輸。」

  「科津斯基和霍奇是怎麼回事?」

  「問得好。」奧利弗·蘭伯特說,「我們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起初,好像是場事故;現在,我們也不敢肯定。與馬蒂和喬同在一條船上的還有島上的一個居民。他是舵手,也是潛水教練。而今,那兒的當局告訴我們說,他們懷疑他是一個以牙買加為基地的販毒團夥的主要連絡人,爆炸沒准是沖著他的。自然,他也死了。」

  「這件事,不能對任何人透露一點風聲。」洛克指示說,「離塔蘭斯遠點;他要是再和你接觸,立即告訴我們,明白嗎?」

  「是,先生。」

  「對你妻子也不能說。」埃弗裡說。

  米奇點點頭。

  奧利弗·蘭伯特的臉上又恢復了祖父般的和藹。他笑著,撥弄著手裡的老花眼鏡。「米奇,我們知道這事挺可怕的,可我們習慣了。我們一起來對付它,相信我們吧。我們不怕塔蘭斯先生,不怕聯邦調查局,不怕國內稅收局,我們誰都不怕,因為我們沒做任何錯事。安東尼·本迪尼是憑著苦幹,憑著才智,憑著毫不妥協的職業道德創建起這家公司的。這種精神已經融進了我們每個人的血液裡。當然,我們的客戶並非都是聖人,可是律師又怎麼能對自己的客戶進行道德說教呢。我們不想讓你為這件事煩神。離那小子遠點,他非常非常危險。你只要對他說點什麼,他就會益發膽大包天的,不知會惹出什麼麻煩來。」

  洛克朝米奇彎起一根手指。「再與塔蘭斯接觸就會影響你在公司的前途。」

  「我明白。」米奇說。

  「他知道呢。」埃弗裡也護著他說。洛克瞪了托勒一眼。

  「我們就談這些,米奇。」蘭伯特先生說,「要謹慎點。」

  米奇和拉馬爾沖到門邊,抄最近的樓梯回辦公室去了。

  「去找一下德法歇。」洛克對正在打電話的蘭伯特說。不到兩分鐘,兩位資深合夥人就坐到了德法歇雜亂無章的辦公桌旁。

  「你聽了嗎?」洛克問。

  「我當然聽了,納特。那小子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聽見了。你處理得特棒。我想他害怕了,見了塔蘭斯,躲都躲不及呢。」

  「拉紮洛夫那邊怎麼辦?」

  「我得告訴他。他是頭。我們不能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似的。」

  「他們還會找他嗎?」

  「沒什麼了不得的。我們將對那小子實行24小時監視,竊聽他所有的電話,然後等著瞧。他不會輕舉妄動,關鍵在塔蘭斯。塔蘭斯還會找他的,到那時,我們也會在場的。盡可能讓他呆在樓內;他一離開,就告訴我們,如果你們知道的話。不過我想還不至於那麼糟,真的。」

  「他們幹嘛挑上了麥克迪爾呢?」洛克問。

  「也許是新策略吧。可別忘了,科津斯基和霍奇投靠了他們。科、霍二人說出來的沒准比我們想像的更多,我也不清楚。他們也許覺得米奇最受不住考驗,因為他剛出校門,滿腔理想主義熱忱,還有強烈的職業道德感,就像我們注重德行的朋友奧利一樣。那很好,奧利,真的很好。」

  「閉嘴!德法歇!」

  德法歇斂起笑容,緊咬下唇,正待發作,但忍下了。他看了看洛克:「你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對吧?塔蘭斯要是一個勁纏著不放,拉紮洛夫那個白癡總有一天會要我幹掉他,把他裝進一隻桶裡沉入墨西哥灣。到那時候,你們這幫德高望重的老爺們就得提前退休,離開這個國家。」

  「拉紮洛夫不會命令你幹掉一個特工的。」

  「不錯,那是愚蠢的一著,可拉紮洛夫原本就是個蠢貨。他對目前這裡的情況非常焦慮,常常打電話來問這問那。我都給他逐一作了回答。他有時聽,有時只顧罵娘。不過嘛,他要是讓我幹掉塔蘭斯,我們就得幹掉塔蘭斯。」

  「這真叫我倒胃口。」蘭伯特說。

  「你是該倒胃口,奧利。你竟讓你手下一名衣冠楚楚的律師跟塔蘭斯攪和到了一塊兒,還開始談起來了。倒胃口算什麼,你他媽的有苦果子吃呢。好啦,我倒是建議你們這些老兄們多叫麥克迪爾忙點,別讓他有空去想塔蘭斯。」

  「我的天!他可是一天干20小時呀,德法歇!」

  「那就對他盯緊點,讓拉馬爾·奎因多接近他,關心他。那樣的話,他心裡要是有什麼沒准會吐出來。」

  「好主意。」洛克說,然後看著奧利。「我們同奎因長談一次。他和麥克迪爾最親近了,沒准他還能再親近點兒。」

  「得了,夥計們,」德法歇說,「這會兒麥克迪爾害怕了。他不會輕舉妄動的。要是塔蘭斯再與他接觸,他還會像今天一樣,徑直跑去告訴奎因的。他已經向我們表明他信任誰了。」

  「昨晚他對妻子說了嗎?」洛克問。

  「我們正在檢聽磁帶,得要一小時才有結果。我們安置在這座城市的『臭蟲』也真他媽太多了,要找點什麼,得用上六台電腦。」

  米奇正在拉馬爾的辦公室裡,他凝視窗外,小心翼翼地措著詞兒。他說得很少。沒准塔蘭斯是對的,不論說什麼,都要被錄下來。

  「你感覺好些了嗎?」拉馬爾問。

  「好些了,我想。他們說得很在理。」

  「先前也發生過這種事,正像洛克所說。」

  「誰?以前誰碰到過這種事?」

  「記不得了,好像是三四年前的事了。」

  「可你竟然不記得是誰了?」

  「不記得。那有什麼要緊呢?」

  「我只是想瞭解一下。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會選中我,一個新來的。40名律師中,對這家公司及其客戶我是最不瞭解的一個。他們為什麼要選上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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