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鵜鶘案卷 | 上頁 下頁
八二


  「看不見。他們在兩個小時前不見了,但是他們人還在。」

  沃伊爾斯站起來,舒展一下肥大的雙臂。他繞著桌子慢慢走動,撕開一支雪茄煙的包紙。「反對我抽煙嗎?」

  「是的,我反對,」她說道,眼也不朝他看一下。他把雪茄放在桌上。

  「我們可以幫助你,」他說道。

  「我不要你幫助,」她對著窗口說道。

  「你想要什麼呢?」

  「我要離開美國,在我離開的時候,我一定要確確實實知道沒有人跟在我後面。沒有你,沒有他們,沒有魯珀特,也沒有他的同夥。」

  「你一定要回來向大陪審團作證。」

  「我要去的那個地方,傳票是沒有人理睬的。」

  「那麼審判呢?審判的時候也需要你。」

  「那是至少一年以後的事。到時候我會予以考慮的。」

  沃伊爾斯把雪茄放到嘴上,但是並不點燃。他慢步走動,需要有一根雪茄咬在牙齒中間才能分析得好一點。「我可以跟你講交換條件。」

  「我沒有心情講條件。」現在她又靠在牆上了,瞧瞧他,又瞧瞧格雷。

  「這可是好條件。我有飛機,有直升飛機,有許多帶槍的人,他們一點也不害怕那些出沒無常跟你捉迷藏的人。首先,我們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你送出這幢房子,其次,我們送你上我的飛機,飛到隨便什麼你要去的地方。第三,到了那兒以後你就可以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向你保證我們不會跟蹤你。但是,還有第四,如果有十分緊急需要的時候,而且只是在那種情況下,你得答應我可以通過格蘭瑟姆先生跟你聯繫。」

  她一面聽著他所提議的交換條件,一面看著格雷,一望而知他是歡喜這個交易的。她的臉上毫無表情,但是,該死,這卻是個中聽的提議。如果她在接到加文的第一次電話時便相信他,他就會仍然活著,而她也不至於會跟卡邁爾手牽手。如果她在聽到他的提議之時就同他一起離開新奧爾良,他也不至於會慘遭殺害。這樣的想法在過去7天裡每隔5分鐘就在她腦子裡出現一次。

  改變自己的決心,開始對別人寄予信任,這樣的時刻終究會來到的。她並不歡喜這個人,但是在這10分鐘時間裡他對她表現出難能可貴的誠心。

  「是你的飛機和駕駛員嗎?」

  「是的。」

  「飛機在哪裡?」

  「安德魯斯機場。」

  「我們就這麼幹。我登上飛機去,它是飛往丹佛的。除了我、格雷和駕駛員,機上沒有任何人。起飛以後30分鐘,我告訴駕駛員,譬如說,飛往芝加哥。他辦得到嗎?」

  「他在出發前先得填寫一份飛行計劃。」

  「我知道。但是你不是聯邦調查局的局長嗎,你總可以通個門路吧。」

  「是的。你到達芝加哥以後便怎麼樣呢?」

  「我走下飛機,它便跟格雷一同回到安德魯斯。」

  「你在芝加哥幹什麼呢?」

  「我在一個繁忙的機場裡不見了,我搭上頭班飛機走掉了。」

  「辦得到,但是我向你保證,我們不會跟蹤。」

  「我知道,原諒我如此小心。」

  「就這麼辦,你希望什麼時候動身?」

  她看著格雷。「什麼時候?」

  「我得花一小時把新聞稿再修改一次,把沃伊爾斯先生也寫進去。」

  「一小時後,」她對沃伊爾斯說道。

  「我等著。」

  「可以讓我和格雷單獨談談嗎?」她對沃伊爾斯說道,同時對格雷點點頭。

  「當然可以。」他抓起了他的風雨大衣,到門口站住。他對她笑笑。「你是個了不起的婦女,肖女士。你憑自己的頭腦和勇氣把一個全國最可厭惡的人拉下了馬,我欽佩你。我向你保證我永遠都要對你坦誠相見。」

  他走出了會議室。

  他們看著房門自動關閉。「你認為我安全嗎?」她問道。

  「是的。我覺得他是真誠的。還有,他的帶槍的部下可以保護你離開這裡。沒問題,達比。」

  「你可以和我一起走,是嗎?」

  「當然。」

  她走近他的身邊,兩臂圍在他的腰際。他緊緊擁抱她,閉上雙眼。

  7點鐘,編輯們來到會議桌旁,這是星期二的最後一次碰頭。他們匆匆看過了格雷添加的、把沃伊爾斯的話包括進去的一節。費爾德曼進來遲了,滿臉堆笑。

  「你們信不信,」他說道。「我接了兩個電話。一個是路德維格從中國來的。總統在那裡找到了他,乞求他把新聞拖晚24小時再發表。路德維格說這個大男人眼淚都要出來了。路德維格是個彬彬君子,他恭恭敬敬地聽完總統的話,客客氣氣地謝絕了。第二個電話是羅蘭法官打來的,他是我的老朋友。好像是懷特和布萊澤維契律師事務所的漢子們把他從餐桌上找去聽電話,要求他今晚立即受理申訴。羅蘭法官很不恭敬地聽了電話,毫不客氣地回絕了。」

  「我們趕快發表吧!」克勞特漢默大喊一聲。

  噴氣機平平穩穩起飛了,朝正西方向飛行。預定要向丹佛飛去。機上設施齊全,但不豪華。格雷在冰箱裡找到兩罐雪碧,遞給達比一罐。她拉開了罐口。

  噴氣機似乎在水平飛行。副駕駛員出現在駕駛艙的門口。他客客氣氣地介紹了他自己。

  「我們接到過通知,起飛後不久我們要改變飛行方向,飛往一個新的目的地。」

  「對的,」達比說道。

  「好的。嗯,大約10分鐘後我們需要知道一下。」

  「知道。」

  「這玩意兒上面有點兒烈酒嗎?」格雷問道。

  「對不起。」副駕駛笑著說,便回到駕駛室去。

  達比和她的兩條長腿占去了小小的長沙發的大部分,他舉起她的雙腳,在沙發的一頭坐下。她的兩隻腳擱在他的腿上。他撫摸她的腳踝。她現在露點兒笑容了,噩夢已經過去。

  「你害怕嗎?」他問道。

  「害怕。你呢?」

  「害怕,但是我覺得安全。我是說有兩個武裝的保鏢用他們的身體給你做盾牌,你是無法覺得自己不安全的。」

  「沃伊爾斯歡喜這麼幹,是不是?」

  「他制訂計劃,調兵遣將。對他,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時刻。明天早上他會遇到難題,但是這難不倒他。只有總統能撤他的職,不過我敢說現在是沃伊爾斯控制了總統。」

  「謀殺案算是解決了。他一定覺得得意。」

  「我想我們已經給他增加了10年官運。我們幹得多漂亮!」

  「我覺得他是聰明人,」達比說道。「我一開始不歡喜他,但是他好像會在你的心目中變得高大起來。他也是重感情的人。他提到維爾希克的時候,我看見他的眼睛裡有一星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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