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鵜鶘案卷 | 上頁 下頁
七四


  接著,羅森堡和詹森兩位大法官死於非命。他的腦子裡毫不懷疑,是馬蒂斯和他的一夥人下的毒手。便條沒有提到馬蒂斯,但是它說到一位「客戶」。韋克菲爾德沒有別的客戶。也沒有任何客戶會像馬蒂斯那樣從一個新的最高法院得到大好處。

  陳述書的最後兩段令人害怕。暗殺事件過後,有過兩次,摩根知道有人跟蹤他。他從鵜鶘案件上被調離。派給他的工作更多,工作時間更長,工作要求更嚴。他擔心自己被殺。他們已經殺掉兩位大法官,他們也會殺掉一個普通的合作律師。

  他在公證員埃米莉·斯坦福的面前宣誓之後簽名。公證員的地址打在她的名字下面。

  「坐著別動。我馬上回來,」格雷說完就開門跳了出去。他躲開車子橫竄過E街。麵包房外面有一個付費電話。他撳了史密斯·基恩的號碼。

  「史密斯,我是格雷。聽仔細,照我說的做。我已經得到關於鵜鶘案件的另一個消息來源。了不起,史密斯,我需要你和克勞特漢默15分鐘後都在費爾德曼的辦公室裡。」

  「怎麼回事?」

  「加西亞留下了一份告別遺言。我們還要到一個地方去,馬上就回報館。」

  「我們!姑娘也來嗎?」

  「是的。會議室裡準備一個電視機和錄像機。我想加西亞有話要跟我們大家說。」

  「他留下錄像帶了嗎?」

  「是的,15分鐘。」

  「你安全沒問題嗎?」

  「我想沒問題。我只是興奮得要死,史密斯。」他掛斷電話,跑回車子。

  斯坦福女士在佛蒙特街上設有一家訴訟文書事務所。格雷和達比進去的時候她正在揩拭書櫃。他們心急火燎。

  「你是埃米莉·斯坦福嗎?」他問。

  「是的,什麼事?」

  他把書面陳述的最後一頁給她看。「你公證過這份東西嗎?」

  「你是什麼人?」

  「格雷·格蘭瑟姆,在《華盛頓郵報》工作。這是你的簽名嗎?」

  「對,我作的公證。」

  達比把照片交給她,站在人行道上的加西亞,就是現在的摩根。「在陳述書上簽名的就是這個人嗎?」她問道。

  「這是柯蒂斯·摩根,是的,就是他。」

  「謝謝你,」格雷道。

  「他死了,是嗎?」斯坦福女士問道。「我在報上看見的。」

  「是的,他死了,」格雷說道。「你是不是碰巧看到過這份陳述書?」

  「噢,沒有,我只是親眼看他簽名。不過我知道是出了事情。」

  「謝謝你,斯坦福女士。」他們跟來的時候一樣急急忙忙走了。

  一個瘦瘦的男人把他的光亮額頭遮蓋在一頂破爛軟呢帽子下面。他褲子破爛,鞋子開口,坐在一架舊輪椅上,停在《華盛頓郵報》的前面。他手裡拿著一塊牌子,上面寫著「肚子餓沒有家」。他露出一副可憐相,坐在那裡,腦袋不時轉過來,轉過去,眼睛上戴一副綠色的太陽眼鏡。他注視著街上的一切動靜。

  他眼看汽車飛馳而來,違章停下。一男一女跳下車來,向他飛跑過來。他的破夾衣裡面藏了一支手槍,但是他們跑得太快了。人行道上行人太多。他們進入《郵報》大樓。

  他等了一分鐘,然後便轉動輪椅離去。

  史密斯·基恩焦急不安,在費爾德曼的辦公室門前踱來踱去。他看見他們了,在兩行辦公桌中間的過道上匆匆而來,格雷牽住她的手走在前頭。她確實是個漂亮姑娘,不過他要留待以後再慢慢欣賞,他們兩人都跑得喘不過氣來。

  「史密斯·基恩,這是達比·肖,」格雷邊喘氣邊作介紹。

  他們握手。「你好,」她一邊說一邊掃視著眼前的新聞編輯室。

  「我很榮幸認識你,達比。久聞大名,你是個了不起的婦女。」

  「好了,」格蘭瑟姆說道。「我們以後再聊。」

  「跟我來,」基恩說道,他們又往外走了。「費爾德曼要用會議室。」他穿過了新聞編輯室,走進一個豪華的房間,中間是一長條桌子。房間裡人聲鼎沸,但是她一進去便全體肅靜。費爾德曼把門關上。他向她伸出手去。「我是傑克遜·費爾德曼,主編。你一定是達比吧。」

  「能是別人嗎?」格雷說道,還在氣喘吁吁。

  費爾德曼不跟他多說,臉朝長桌。他伸手一指。「這位是霍華德·克勞特漢默,總編輯;厄尼·德貝索,國外新聞助理總編輯,埃利奧特·科恩,全國新聞助理總編輯;還有文斯·利茨基,本報的律師。」

  她彬彬有禮地朝一個個人點頭,她根本記不住聽到的每一個名字。室內至少有五十個人,全都卷起了襯衫袖子,全都深切關注這件事。她感覺得到大家的緊張心情。

  「把錄像帶給我,」格雷說道。

  她從包裡拿出錄像帶交給他。他把錄像帶插進錄像機。「我們20分鐘以前拿到錄像帶,可是我們也沒有看過。」

  達比坐在一隻靠牆的椅子上。一屋子人都朝熒屏靠近,等待畫面出現。

  熒屏上映出日期——10月12日。接著是柯蒂斯·摩根坐在廚房的飯桌上。他手拿一個開關,顯然這是連通攝像機的。

  「我的名字是柯蒂斯·摩根,在你們看這個錄像的時候,我大概已經死了。」真是一句異想天開的開場白。大家都為之動容,更加向前靠近。

  「今天是10月12日,我在自己家中錄下這盤帶子。家裡只有一個人。我太太去看醫生了。我本該去上班的,不過我打電話去請了病假。我太太一點兒都不知道與此有關的任何情況。我沒有跟任何人講過。你們觀看這個錄像的時候,你們一定已經看見過這個。」他拿起了陳述書。「這是一份我簽過字的陳述書,我準備把它跟錄像帶放在一起,可能會存放在市中心一家銀行的安全保管箱內。我接下去讀一遍陳述書,再談一點別的事情。」

  「我們已經拿到陳述書,」格雷趕快說了一句。他靠牆站在達比的身旁。誰都不朝他看。他們的視線都固定在熒屏上。摩根慢慢地讀陳述書。他的兩眼一會兒看著紙面,一會兒對著鏡頭。來來回回,一次又一次。

  他讀了10分鐘。每次達比聽到鵜鶘兩個字,她便閉上眼睛,輕輕搖頭。一切事情都起源於此。這是一場噩夢。她還要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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