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鵜鶘案卷 | 上頁 下頁
四九


  綠色基金的律師一共是兩個人,到他們涉足這件訟事時,已經確認了30多個互不相關的被告;有的被告是擁有上地的,有的是從事勘探的;一些被告是埋設管子的,另一些被告是鑽井的。還有聯合的企業,責任有限的參股人,法人聯合體等等。使人如墮五里霧中。

  各家被告以及它們的高價律師作出強烈的答覆。它們提出了一份洋洋灑灑的請求,要求法官駁回這份雞毛蒜皮的訴狀。它們又請求在等候審判期間准許鑽探繼續進行。在未獲准後它們又提出一份長篇請求,發出痛苦的呼號,說明勘探和鑽井等等已經套牢了它們多少資金。但仍未得到准許。它們遞的請求可以裝滿整整一卡車,可是一次次都遭到否決,事情也就很明顯了,這個案子總有一天要受到陪審團的判決,石油律師們決心戰鬥到底,而且還要不擇手段。

  綠色基金的起訴好像得到天助一般,因為新發現的石油儲存的中心地帶靠近一片圓圈形的沼澤地,多年來那一帶就是各類水禽的天然庇護地。鶚、白鷺、鵜鶘、野鴨、鶴、鵝,以及許多別的水禽都移棲到那裡去。雖然路易斯安那不見得對它的土地一貫懷有善心,但對它的動物所表現的愛心卻要略勝一籌。由於此案最終要由陪審團作出裁定,而陪審團又是由一批普通的平民百姓所組成,綠色基金的兩位律師便看准鳥類大做文章。

  鵜鶘成了主角。30年來經過DDT和別的殺蟲劑的污染,路易斯安那的棕鵜鶘已經瀕於滅絕的邊緣。它被列為瀕危物種,受到了高等級的保護。綠色基金選中了這種身價不凡的鳥類,爭取到全國各地的六位鳥類學專家為它作證。

  與此案有關的律師有上百人,訴訟進展遲緩。這種情況正是綠色基金所求之不得的。鑽井架子都已停機閒置。

  在馬蒂斯乘坐的噴氣直升飛機的響聲越過特雷邦灣的上空,並且沿著他的寶貝運河將要穿行的路線飛越沼澤地帶的七年之後,鵜鶘訟案在萊克查爾斯市開庭審判。這一場難解難分的官司進行了十個星期。綠色組織要求對於已經造成的破壞作出經濟賠償,它還要求發出永久禁制令,不得繼續鑽探開井。

  石油公司從休斯頓搬來一位辯護人說服了陪審團。綠色組織輸掉了這場官司,這一結果也不是完全沒有預料到的。石油公司用掉了幾百萬,而關於污染的可怕的警告,以及沼澤地帶生態的脆弱性,給予陪審員的印象不深。石油就是金錢,居民需要就業。

  但是,法官決定禁制令繼續有效。他認為綠色組織已經證明了控告中關於鵜鶘瀕臨滅絕之點,它是一種受到聯邦保護的鳥類。大家都知道綠色組織還要上訴,所以事情遠未了結。

  塵埃暫告落定,馬蒂斯取得小勝。但是他知道來日方長,除了此地的法庭,還有別處的法庭。他有極大的耐心,又有過人的心計。

  茶几正中放一架錄音機,周圍有四個空啤酒瓶。

  「這樁訟案是誰告訴你的?」他邊寫邊問。

  「是一個名叫約翰·德爾·格雷科的告訴我的,他是圖蘭大學法院院的學生,比我高一屆。去年夏天他在休斯頓一家很大的律師事務所當書記員,這家事務所也跟這場官司沾上一點邊,他聽到了不少謠言和傳說。」

  「所有這些律師事務所都是新奧爾良和休斯頓的嗎?」

  「是的,都是辦理訴訟的大事務所。但是那些公司來自十幾個不同的城市。當然,它們都帶來了自己當地的法律顧問。有來自達拉斯和芝加哥的律師,還有幾個其他城市的律師。像個馬戲班子。」

  「現在訴訟處於什麼狀況?」

  「初審已經了結,將要上訴到第五巡迴上訴審判庭。上訴狀尚未完成,再有一個月左右一定可以完成。」

  「第五巡迴上訴審判庭在什麼地方?」

  「在新奧爾良,已在那裡待了24個月了,一個由三名法官組成的聆審團進行審理並作出裁決。毫無疑問,敗訴一方將要求聆審團全體法官重新聽審,那就又要花三四個月的時間。裁決中一定還找得到足夠的毛病,保證可以把它推翻,或者退回重審。」

  「退回重審是怎麼回事?」

  「上訴法院可以從三種做法中選擇任何一種,確認裁決、推翻裁決或挑出足夠的毛病,將訟案退回重新審理。如果退回,就是退回到下級法院重新審理。他們也可以部分確認,部分推翻,或部分退回重審,就像要把事情攪混一樣。」

  格雷手上寫個不停,同時又困惑地搖搖頭。

  「為什麼會有人要當律師呢?」

  「過去一個星期中我也曾幾次問過自己這個問題。」

  「你有什麼想法嗎,第五巡迴審判庭會怎麼辦?」

  「沒有。他們連上訴狀都還沒有看到呢。原告指控被告在訴訟程序上搞了許多違法行為。從罪行的性質來看,不少指控可能是真實的。因此,原裁決有可能被推翻。」

  「那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呢?」

  「那就有好戲看了。如果雙方都對第五巡迴審判庭的裁決不滿意。他們可以上訴到最高法院。」

  「真想不到,真想不到。」

  「最高法院每年收到成千上萬件上訴案,但受理的選擇非常嚴格。由於此案涉及的財富、壓力和爭端等因素,很有希望得到審理。」

  「從現在算起,最高法院要再過多久才能對此案作出判決?」

  「三到五年之間。」

  「到那時羅森堡早已自然死亡。」

  「對。不過到他自然死亡的時候,在白宮當政的可能已經是一位民主黨人了。何不現在就把他除掉,可以對接替他的人更有把握一點。」

  「有道理。」

  「這是一著高手,如果你是維克托·馬蒂斯的話,如果你現在手頭還只有五千余萬,可是你想成為十億富翁,你又不害怕殺掉一兩個最高法院的人,那麼現在正是時候。」

  「如果最高法院拒絕受理此案,那又怎麼樣呢?」

  「如果第五巡迴審判庭確認初審裁決,馬蒂斯就可以太平無事。假如第五巡迴審判庭推翻裁決,而最高法院又拒不核准,他就有麻煩了。我猜想,他會回過頭去重新來過,鼓搗起一輪新的訴訟,再試一次運氣。他不會善罷甘休,因為金額太大了。既然他已經看中了羅森堡和詹森這兩個人,任何人都得承認,他就是要豁出去幹一場了。」

  「審判期間他在什麼地方?」

  「從未露面。請別忘記,沒有多少人知道他是這場訴訟的首要人物。審判開始的時候,有38家法人公司被告,沒有個人被告,全是公司名字。38家公司中,只有七家是公開上市的,他在其中任何一家的股份都不超過20%。這七家公司都是些櫃檯交易的小公司。另外31家都是非上市公司,我得不到多少情況。但我的確聽說過,這些非上市公司許多都是相互擁有的,有些甚至為這些上市公司所擁有,幾乎完全不容外人插足。」

  「但都在他的控制之下。」

  「是的。據我推測,他擁有或控制總額的80%。我對四家非上市公司作過調查,其中的三家持有離岸特許,兩家在巴哈馬群島,一家在開曼群島。德爾·格雷科聽說過,馬蒂斯通過離岸銀行和公司,在幕後經營操縱。」

  「你記得哪七家公開的公司嗎?」

  「大部分記得。當然它們都寫在案情摘要的腳注中,可是我現在一份也沒有。不過我把它的大部分內容重新手寫出來了。」

  「可以讓我看嗎?」

  「你可以拿去。不過它可是要招來殺身之禍的。」

  「我以後再看。跟我說說這張照片。」

  「馬蒂斯是拉斐特市附近一個小鎮上的人,早些年是給路易斯安那州南部的政客們捐款的大戶。他是個隱身幕後的人,總是在暗地捐款。他把大筆鈔票捐給當地的民主黨人,又把大筆鈔票捐給共和黨的全國性人物。多年來他時常受到華盛頓大人物的酒宴款待。他從來不尋求喧囂的名聲,像他這種人的錢是瞞不過人的,尤其是當他向政客們孝敬的時候。七年前,現在的總統是當時的副總統,他前往新奧爾良為共和黨募款。該城冠蓋雲集,其中就有馬蒂斯。每張餐券一萬美元,因此新聞界便也躋身其中。一位攝影記者搶拍到一張馬蒂斯同副總統握手的照片,新奧爾良的報紙第二天就刊登了這張照片,照片拍得非常好,他們兩人像最要好的朋友一樣微笑相視。」

  「這張照片容易找到。」

  「我已經把它粘在案情摘要的最後一頁上,只是覺得好玩。挺有趣的,是不是?」

  「這可是我的好運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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