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鵜鶘案卷 | 上頁 下頁
三七


  他再也不坐商業飛機。巴黎的照片使他這麼一個專業殺手覺得難堪。他已失去他的鋒芒;他的生平事業已臨暮色蒼茫時刻,不免會有失手之處。他的照片刊登在美國報紙的頭版。真丟人,他的主顧不高興。

  在一條40英尺的縱帆船上,有兩名船員和一個妙齡少婦,都是古巴人。她在下面艙房裡。在他們看見比洛克西的燈火前幾分鐘,他剛和她做完好事。現在他全神貫注地工作,檢查他的橡皮筏,收拾他的旅行袋,一言不發。兩名船員俯身在甲板上工作,老遠躲開他。

  9點整,他們把橡皮筏放到水面。他把旅行包扔了下去,便離船而去了。他消失在暗黑的海峽之中,他們只聽得見馬達的突突響聲。他們得下錨停留到天亮,然後駛回哈瓦那。萬一他們被發現了或者有人問到他們,他們都帶有完備的證件,證明他們是美國人。

  他細心地在平靜的水面行駛,避開浮標的燈光或者偶爾看得見的小船。他也持有完備的證件,旅行袋裡還有三件武器。

  他已多年沒有一個月裡出擊兩次了。傳說他在古巴中槍殞命之後,他蟄伏不出達五年之久。

  這一次要幹掉的小把戲是不引人注意的。沒有人會懷疑到他。這確是一筆小買賣,但是他的主顧來頭不小,價錢很不錯,所以如今他又幹了。

  這一回幹完之後得歇很長時間,永遠不幹了。他的錢已經多得用也用不完,而且他也已經開始犯點小錯誤。

  離開碼頭還有二百碼,他把馬達關掉,再把它解下來,丟進水裡。他在筏子裡躺下,劃動塑料槳,悄悄來到一個陰暗處。他站在兩英尺深的水中,用一把小折刀把橡皮筏戳了幾個洞,它便沉下去看不見了。海灘上一個人也沒有。

  盧克一個人站在碼頭邊上。十一點整,他拿一支釣竿和釣線輪等在那裡。他戴一頂白帽子,仔細觀看水面,尋找筏子。

  突然間有一個人來到他的身邊,像天使一樣不知從何而來。「盧克?」此人說道。

  這並不是暗號。盧克不覺大吃一驚。他腳下釣魚用具箱裡有一支手槍,但是夠不著。「薩姆?」他問道。

  「是的,盧克,是我。對不起。有點不合規定。筏子出了故障。」

  盧克放下心,舒了一口氣。

  「交通工具在哪裡?」卡邁爾問道。

  盧克飛快地看他一眼。是的,他是卡邁爾。

  盧克朝一幢房子點一下頭。紅色的龐蒂亞克汽車,停在酒店牆邊。

  「去新奧爾良多遠?」

  「半小時,」盧克說道。

  卡邁爾退後一步,對準他的脖子底部狠擊兩拳。盧克重重跌倒,呻吟了一聲。卡邁爾看著他死去,便在他的口袋裡摸到鑰匙,一腳把屍體踢進水裡。

  埃德溫·斯內勒沒有開門,而是一聲不響地把鑰匙從門底下塞出去。卡邁爾拾了起來開了隔壁的門。他走進房去,趕快把旅行袋放在床上,又走到窗口,把窗簾拉攏。

  他走向電話,撳了斯內勒的號碼。

  「給我說說她,」卡邁爾輕柔地說。

  「公文包裡有兩張照片。」

  卡邁爾打開公文包拿出照片。「我看見了。」

  「照片已經編號,一號和二號。一號是法學院年刊上的。大約是一年前的,也是我們所有照片中最新的一張。它是用小照片放大的,因此失去了許多細節。另一張照片是兩年前的。我們從亞利桑那州立大學的年刊中取出來的。」

  卡邁爾拿著兩張照片。「漂亮女人。」

  「是的。很漂亮。不過滿頭可愛的頭髮都沒有了。星期四晚上她用信用卡付的旅館錢。星期五早上我們只差一點就可以逮住她。我們發現地板上的長頭髮,還有一小瓶樣品,現在我們知道是黑色染髮劑,非常黑。從星期三晚上以來我們沒有見到過她。她確實很狡猾,星期五下午她從她的支票帳戶裡提取了五千元現鈔,她的行蹤便消失掉了。」

  「她也許走了。」

  「有可能,但是我認為沒走。昨天晚上她的公寓裡有人去過。我們在那裡裝了竊聽器,不過我們晚了兩分鐘。」

  「你們行動有點遲鈍,是不是?」

  「這兒是大城市。我們在機場和火車站都有人把守,我們也看守了愛達荷州她母親的房子,都沒有動靜。我認為她還在這兒。」

  「她會在哪些地方呢?」

  「躲來躲去,調換旅館,使用付費電話,避開常去的地方。新奧爾良的警察在找她。星期三爆炸以後他們跟她說過話,後來找不到她了。我們找她,他們找她,她會出來的。」

  「炸彈出了什麼問題?」

  「很簡單。她沒有上車子。」

  「誰製造的炸彈。」

  斯內勒欲言又止。「不好說。」

  卡邁爾微露笑容,從公文包裡取出幾張街道地圖。「給我說說地圖。」

  「噢,說一下幾個有關的地點:她的住處,法學院她住過的旅館爆炸地點她念書的時候愛去的幾家小酒吧。」

  「她到現在為止還待在法國區。」

  「她是聰明人,有無數個可以藏身的地方。」

  卡邁爾拿起最新的照片,坐在另一張床上。他歡喜這個面孔,即使頭髮剪短了,並染成黑色,這仍然是一張誘人的面孔。他可以殺掉她,但是這不會叫他快活。

  加文·維爾希克到達新奧爾良的時候便已成了一個疲憊的老人,經過兩個晚上一家家酒吧的奔波,更顯得體力衰竭。葬禮過後不久他闖進第一家酒吧,跟一批年輕人和不知安分的人同喝啤酒,跟他們談論民事侵權行為、合同、華爾街公司,以及種種他所鄙視的其他東西,達七小時之久。他知道他不應該跟陌生人說他是聯邦調查局的。他沒有執勤證件。

  星期六晚上他走訪了五六家酒吧,但一無所獲,時已半夜,他便悻悻而去。

  他鞋子未脫,人已熟睡,電話響起。他急忙抓起電話。「喂!喂!」

  「加文?」她問道。

  「達比!是你嗎?」

  「不是我是誰?」

  「你為什麼不早來電話?」

  「拜託,別來問我一大串蠢問題。我是在打付費電話,所以別搞開玩笑的玩意兒。」

  「很好,達比。我發誓你該信得過我。」

  「好的,我相信你。還有什麼?」

  他看一眼手錶,開始解開鞋帶。「好啊,你告訴我吧。下一步怎麼辦?你準備在新奧爾良躲藏多久?」

  「你怎麼知道我在新奧爾良?」

  他沉默了一秒鐘。

  「我是在新奧爾良,」她說道。「我知道你要我跟你見面,成為親密朋友,然後,如你說的那樣,相信你那些人會永遠保護我。」

  「那就對了。不然的話你在幾天之內就要活不成。」

  「你這樣說是開門見山,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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