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三兄弟 | 上頁 下頁 |
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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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泰利什麼也沒得到,投幣選擇的結果,他得先發言。他舉止僵硬,講開場白時結結巴巴,他絕望地試圖顯得輕鬆一些,但忘了該說些什麼,誠然,他曾經是個律師,但他的專長是有價證券。由於他已經忘了開場白應該說些什麼,於是他轉而談論起那些陳詞濫調——萊克先生來這兒是要試圖收買選舉,因為他沒有什麼好說的。泰利的惡言惡語脫口而出。而萊克泰然自若,頗有風度地微笑著。 泰利的虛弱使萊克受到鼓舞,自信頓添,他確信自己站在講臺上後將立於不敗之地並清楚地知道自己發言該從何處入手。他一開始就表明,他不是為了扔泥巴才到這兒來的,對泰利州長是心懷敬意的。但方才泰利州長長達五分十一秒的發言並沒有使人感到有任何可取之處。然後,萊克將他的對手晾在一邊,簡單扼要地概括了三個需要討論的間題。減輕稅負,改革福利及貿易赤字,隻字不提防務問題。 記者提出的第一個有關預算赤字的問題便直沖萊克而來,錢應該用來做些什麼?這是由一個比較友好的記者提出的比較溫和的問題,萊克對此胸有成竹。節約社會保險金,萊克答道,然後萊克用財政術語形象生動地描述了應該怎樣花錢,給人留下了深刻印象。他憑著記憶列舉各種數據、百分比及項目規劃。 泰利州長的回答只是削減稅收,將錢還給納稅人。 提出的問題沒能難住兩位已做好精心準備的候選人。令人吃驚的是,一心想控制五角大樓的萊克居然對其他問題也非常熟悉,應付自如。 辯論並無精彩之處。觀眾所提出的問題基本上都是老一套。 當主持人宣佈兩位候選人可以進行相互提問時,辯論的重頭戲開始了。 泰利不出所料地首先問萊克是否正在試圖收買競選。 「當你比任何人都有錢時,便不會對錢有興趣。」萊克反擊道,觀眾們開始來了精神。 「我沒有五千萬美元。」泰利說道。 「我也沒有五千萬美元。」萊克說道,「但要多一點,六千萬美元吧,這個數字的增長之快我們都無法進行計算,這錢來自勞動人民和中等收入階層。我們的捐款者中有百分之八十一的人年收入低於四萬美元。請問泰利州長,這些人又做錯了什麼?」 「候選人該花多少錢應當有所限制。」 「同意,我曾八次在國會提出要有所限制,但另一方面,你在花光你的錢之前從來就沒有提出過什麼限制的問題。」 鏡頭上的泰利州長一副呆樣,在頂燈的照射下顯得目光呆滯,觀眾席上一些萊克的支持者忍不住笑出聲來。 州長胡亂地翻弄他那大大的記事卡,額頭上又冒出了汗珠。 泰利實際上不是現任州長,但他仍然喜歡這個頭銜。事實上,九年前他只做了一個任期的州長,便被印第安納州的選民趕下了台。萊克將這顆炮彈保留了好幾分鐘。 然後,泰利問萊克為何十四年來在國會對五十四種新增稅種投了贊成票。 「我不能清楚地回憶這五十四種稅種,」萊克說道,「但我知道有許多是針對煙草、烈酒和賭博而設立的稅種。我還曾投票反對增加個人所得稅、公司所得稅、聯邦代扣稅及社會保險稅。我並不為過去所做的這一切感到慚愧。說到稅收,請問州長怎樣解釋你在印第安納州的四年裡使那裡的個人稅率平均增加了百分之六這樣的事實?」 沒能得到及時的回答,所以萊克乘勝追擊:「你希望削減聯邦費用,然而,你在印第安納州的四年裡,州府開支增加了百分之十八;你希望減少公司所得稅,在那四年裡,公司所得稅上升了百分之三;你要求取消福利,但你做州長時,印第安納州的福利救濟人員名冊上增加了四萬人。對此,你又怎樣解釋?」 有關印第安納州的提問可謂針針見血,使泰利處於困境之中。 「先生,我不能同意你所列舉的數據,」泰利應付道,「我們在那裡創造了就業機會。」 「果真如此嗎?」萊克譏諷道。他在講臺上亮出一張紙,就好像是對泰利州長的聯邦起訴書,「也許你做了這件事,但是在你做州長的四年裡,大約有六萬失業工人申請失業救濟金。」萊克不看那張紙就把這些都說了出來。 看來泰利那四年州長當得很糟糕,是印第安納州的經濟把他搞垮了。這些泰利以前就解釋過了,當然他願意再解釋一遍。但是,天哪!他只有短短幾分鐘的電視轉播時間了。他意識到不能把時間浪費在對往事的爭辯上:「這並不是關於印第安納州的競選,」泰利說道並設法擠出一點微笑,「這關係到所有五十個州,這關係到全國的勞動人民將要繳納更多的稅來資助你那鍍金的防禦規劃,萊克先生,你要成倍地增加五角大樓的預算,該不是在開玩笑吧。」 萊克堅定地看著他的對手:「我在這個問題上是非常堅定的,如果你想擁有強大的軍事力量,你也會採取同樣的立場。」隨後他飛快地說出一串串統計數據,這些數據邏輯分明,翔實可靠,令人信服地證明了我們的軍事力量有待改進。萊克的結論是,美國軍事力量的境況令人擔優。 泰利對此有著截然相反的見解,他向鏡頭揮舞著一本厚厚的術語彙編手稿,這是由一幫前海軍上將組成的智囊團提供的。他認為這樣的軍備增長是毫無必要的。這世界是太平的,只有一些地區性戰爭和內戰,況且這些戰爭同美國的國家利益毫無關係。 美國是目前世界上惟一的超級大國。冷戰已成為歷史,別的國家要同美國抗衡至少還得花兒十年的時間,為何還要為了新的軍事裝備而讓納稅人負擔數百億美元呢? 兩人就怎樣支付這筆費用又爭論了一會兒,泰利得分甚少。然而,這些話題恰恰是萊克的專長。隨著辯論的繼續,明顯可以看出萊克比泰利知道得多得多。 萊克將最厲害的一招留到最後。他在十分鐘的概述中,把話題轉向印第安納州,繼續列舉泰利在僅有的任期內因過失而造成的樁樁劣跡,其主題簡單而又有效——如果說泰利不能治理印第安納州,那麼他又怎能治理整個國家呢? 「我不是在指責印第安納州人民,」萊克指出,「事實上,他們有智慧在他僅有的任期到期後便把他趕回家去。他們知道泰利幹得太糟了。這就是為什麼當泰利謀求四年連任時,只得到了百分之三十八的選民的支持。百分之三十八!我們應當相信印第安納州人民,他們清楚地知道泰利是個什麼樣的傢伙,他們見識過他做州長的本事。選舉他當州長是個錯誤,所以他們拋棄了他。如果現在其他地方的人們再犯同樣的錯誤,那將是一場悲劇。」 現場的民意測驗表明萊克獲得了完全的勝利,國防工業政治行動委員會在辯論後立即向上千位選民打電話進行調查,大約有百分之七十的人認為萊克更棒。 從匹茲堡飛往威奇托的飛機晚點了,「萊克」號飛機上,幾瓶香檳酒被打開,開始了一個小聚會。這時,辯論的民意測驗結果源源而來,情況越來越好,機艙內洋溢著勝利的氣氛。 萊克的波音飛機上是不禁酒的,但他並不鼓勵喝酒。如果他的隨從中有人想喝上一口,總是悄悄地迅速喝完。但是有些場合需要慶賀一下。萊克自己喝了兩杯香檳。這裡都是與他關係最密切的人。萊克向他們表示感謝和祝賀,又一瓶香檳打開時,大家饒有興趣地看起了辯論的精彩鏡頭。每當畫面定格在泰利州長束手無策的窘態時,便引來一陣大笑。 聚會很短,大家實在太疲勞了。幾星期來,他們每天只能睡五個小時,在辯淪的前晚,大多數人睡得更少。萊克自己也精疲力竭,他喝光了第三杯,多年來他還是第一次喝得這麼多。他躺到舒適寬大的皮躺椅上,蓋上了一條厚被子。其他人則橫七豎八地躺在黑暗的機艙中。 萊克睡不著,他在飛機上一般都是這樣,有太多的事要關心和思考,而辯論獲勝的滋味是那麼美妙難忘。他在被子下晃動著腳,嘴裡重複著當晚最精彩的臺詞。他總是才華橫滋,這一點他是從不向旁人標榜的。 候選人提名非他莫屬,他將在決定總統候選人提名的政黨代表大會上展露才幹。然後,在四個月內,他與副總統將在最盛大的美國傳統選舉中決一雌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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