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三兄弟 | 上頁 下頁 |
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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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說當他回首往事的時候肯定不會用過分苛刻的眼光去評價這個地方。 錄音通篇都是喋喋不休的絮叨。沒有談他什麼時候會從戒毒所出來,也沒提到以後會去哪兒或者要幹些什麼,只是模糊地提了一下想見見艾爾。 他們並非想要引誘艾爾·柯諾爾斯上鉤。寄錄音磁帶的目的只是想在磁帶盒裡裝一個發射機,好讓它混進萊克那些深藏不露的信件裡,這樣他們就可以找到這些信件了。在信封裡裝微型竊聽器太冒險了,可能會被艾爾發現。 中情局現已控制了切維切斯的美國信箱公司營業部裡的八隻信箱。這八隻信箱分別由八個不同的人租了一年。每個人都像柯諾爾斯先生一樣,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時隨時開啟信箱。他們不時地來來去去,打開信箱從裡邊取出自己寄給自己的信,偶爾邊上沒人的時候就瞟一眼艾爾的信箱。 由於他們比萊克本人更瞭解他的日程安排,他們耐心地等待他的出現。他們確信他會像以前一樣,把自己打扮得像一個慢跑者,很晚才偷偷溜出來。他們在一天晚上一直等到將近十點的時候才把那只裝著磁帶的信封放進他的信箱裡。 四小時後,萊克從一輛出租車裡跳下來。他一身慢跑者的打扮,頭上戴著一頂帽子,長長的帽舌將他的臉擋了起來。他一個箭步沖進美國信箱公司的屋裡,來到自己的信箱前,迅速拿出郵件,又匆匆回到出租車裡。 六小時後,他離開喬治敦前往希爾頓飯店參加一個祈禱早餐會。九點,到一個警察局長協會演講。十一點,為一千名中學校長演講。隨後,他與眾議院議長共進午餐。下午三點,他與電視屏幕上的幾位提問者做了緊張的問答錄音,然後就回去打點行裝。根據日程安排,他必須在晚上八點從裡根國家機場出發飛往達拉斯。 特工們跟著他到了機場,看到飛機起飛後才打電話向蘭利報告。當兩名特工處的特工來到萊克的房子附近做安全檢查時,中情局的人己經在房子裡了。 搜查持續了十分鐘,搜完廚房就結束了。一部手提式接收器收到磁帶發出的信號。他們在廢紙簍裡找到了磁帶。廢紙簍裡還有一隻空的半加侖牛奶罐,二隻撕開的燕麥片袋子,幾張髒紙巾。 當天早晨的《華盛頓郵報》也扔在廢紙簍裡。一個女傭每星期來兩次打掃衛生。萊克一直把垃圾交給女傭去處理。 他們沒有找到萊克的信件。真聰明,他把證據扔掉了。 泰迪得到消息後松了一口氣。搜查小組仍然躲在萊克的房子裡,等待外面特工處的人離開。不管萊克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他都儘量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錄音磁帶搞得萊克心慌意亂。讀裡基的來信和看著照片上那英俊的面龐曾經使他坪然心動。這個年輕人在遙遠的地方,可他們卻從未見過面。作為筆友,他們可以保持一定的距離玩玩捉迷藏的遊戲,慢慢地發展關係。至少萊克一開始時是這麼想的。 但是聽到裡基的聲音,萊克驚慌失措了,因為他感到他和自己的距離突然間拉近了。幾個月前只是出於好奇心玩玩的小遊戲現在可能會產生不堪設想的後果。這太危險了。想到這事一旦露餡,他渾身哆嗦起來。 不過,現在看來還不會露餡。他是以艾爾·柯諾爾斯的面目出現的,這很安全。裡基對此一無所知,還在磁帶裡「艾爾長艾爾短」地叫喚著。不過他必須結束這段關係,至少是暫時結束。 波音飛機裡擠滿了萊克競選班子中享受高薪的官員。一飛機還嫌太小,裝不下他所有的隨行人員。如果他租的是一架波音747飛機,不到兩天飛機上就會擠滿會計主任啊,大大小小的顧問啊,民意調查人啊,更別提他那支不斷龐大的由特工處特工組成的保鏢隊伍了。 他贏得的預選越多,他的飛機就變得越重。輸掉幾個州也許是明智的事情,那樣的話可以扔掉一些行李。 黑乎乎的機艙裡,萊克吸著番茄汁,決定給裡基寫最後一封信。他會在信中說艾爾祝他一切順利,然後就果斷地與他結束通信關係。這孩子會有什麼樣的舉動呢? 他很想立刻就寫信,坐在大轉椅裡,兩腿蹺得高高的。但是,任何時候都會有個什麼助手上氣不接下氣地闖進來,向他彙報一件他不得不聽的緊急事情。他根本沒有隱私可言。他沒有時間思考、遐想、或閑著什麼事都不幹。每次在想一件開心的事情的時候,總會有人來打攪。要麼是新的民意測驗結果,要麼是最新消息,要麼是需要立即做決定的緊急情況。 他能躲到白宮去,這是確定無疑的。孤獨者以前曾經在那兒生活過。 過去的一個月裡,特朗博爾的犯人們都津津樂道於手機失竊案件。手機的主人是T·波尼先生,一個來自邁阿密的精瘦結實的小夥子,因販賣毒品被判刑二十年。手機本身來路不明,因為人們不知道他是怎麼搞來的。特朗博爾嚴禁使用手機,因此人們對手機的來路議論紛紛,甚至超過了T·卡爾的性生活。親眼看到手機的只有很少幾個人,他們說這只手機只有秒表那麼大。他們當然沒有在法庭上說,只是私下在各處傳傳。有人曾經看見T·波尼先生天黑時背著身子躲在僻靜處,弓著腰低著頭,沖著手機嘰裡咕嚕地講話。毫無疑問,他在指揮邁阿密街頭的犯罪活動。 手機不見了。T·波尼先生宣稱他要宰了偷手機的人,不管他是誰。眼見暴力威脅沒有用,他又懸賞一千元現金捉拿竊賊。 疑點很快就落到另一個年輕的毒品販子索羅身上,他來自亞特蘭大,其家鄉的社會治安非常非常混亂,一點也不比T·波尼的家鄉遜色。看樣子很有可能發生血案,因此獄方管理層和看守介入此事,讓雙方明白一旦事態失控就會將他們轉獄。特朗博爾決不允許暴力存在。一旦暴力事件發生,當事人將受到懲罰,被送往中等防範的監獄,那兒的犯人最瞭解暴力是怎麼回事。 有人告訴T·波尼先生三兄弟每週都開庭審案,於是他找到T·卡爾提起訴訟。他要找回手機,另加一百萬損失賠償費。 第一次開庭審理此案時,一位監獄長助理來到餐廳旁聽,三兄弟立即推遲開庭。第二次開庭時同樣的事情又發生了。獄方管理層無人能聽到當事人對是否持有這部非法手機的申辯。監督每週庭審的看守什麼都不願說。 斯派塞法官最終讓一位監獄法律顧問相信這是一樁私事,兩個年輕的當事人想私了,不想讓上面插手。 「我們正在處理一件屁大的事,」他湊著法律顧問的耳朵說,「而且我們不想公開處理。」 這個請求傳到了上面。第三次開庭時餐廳裡擠滿了聽眾,大多數人是想來看流血事件的。獄方只來了一個看守,孤零零地坐在後面打瞌睡。 兩位當事人都是法庭的常客,所以T·波尼先生和索羅先生都沒請律師辯護就不足為奇了。開庭後的第一個小時裡,比奇法官花了一大半時間來維護語言的純潔性,試圖讓兩人說話不帶髒字。但他最終還是放棄了。原告嘴裡噴出一串串粗暴野蠻的字眼,控告被告偷走了他的手機。即使有一千個聯邦調查局特工幫忙也無法證實控告的真實性。被告毫不示弱,用同樣粗暴野蠻的語言大聲回敬對方,說指控純屬子虛烏有。T·波尼先生出示了兩份由犯人簽名的書而證詞,證實有人親眼看見索羅躲起來用一部微型手機打電話。這給了對方沉重打擊。那些簽名犯人的名字只有三兄弟知道。 索羅怒不可遏,用三兄弟聞所未聞的髒話痛斥這兩份證詞荒謬之極。 T·波尼先生突然亮出了殺手銅,一個就連最精明的律師也會讚歎不已的高招。他當庭出示了偷偷弄進來的電話記錄單。記錄單上白紙黑字明明白白記錄著整整五十四個打往亞特蘭大東南部的電話。他的支持者們高聲叫喊起來,T·卡爾往桌子上重重敲著塑料槌才使他們安靜下來。儘管現在他的支持者占大多數,可他們的忠誠可能會在一瞬間化為烏有。 索羅已經很難重整旗鼓捲土重來了。他的遲疑註定了他失敗的命運。他被責令立即在二十四小時內將手機交給三兄弟,並賠償T·波尼先生四百五十美元長途電話費。如果二十四小時內不交出手機,將向監獄長彙報案情,同時向他提交三兄弟的調查結果,即索羅的確擁有一部非法手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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