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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根據斯派塞的精確記錄,準確的數字是二十一位。這二十一位都是正經八百有指望的,另外十八位則沒什麼把握。幾乎四十位筆友現在正躲在各自的隱蔽處,有些仍在感到恐懼,有的則變得膽大起來,還有的即將沖出藩籬來與裡基和拍西相會。

  困難的是要耐心等待。詐騙正在進行,錢在易手,誘惑是儘快從他們身上榨出錢來。比奇和雅伯真是吃苦耐勞的人,一連數小時不知疲倦地寫信。斯派塞則指揮整個行動。每次讓一個有錢的筆友上鉤,用盡花言巧語贏得他的信任,都需要克制和耐心。

  斯派塞正在翻著新來的信:「別告訴我說你沒錢了,」他說,「你比我們賺得多。」

  「跟你們一樣,我的錢都存了起來。我只是想多分一點。」

  「我也想啊。」斯派塞看著布蘭特從賓夕法尼亞上達比來的信。

  「啊,這封信是新來的。」他自言自語地嘟噥著,一邊打開了信。他很快讀了一遍,對信裡的語氣感到很驚訝。沒有恐懼,沒有廢話,不拐彎抹角。此人準備行動了。

  「棕桐穀在哪兒?」他問。

  「海灘區往南十英里。怎麼了?」

  「這是個什麼地方?」

  「這是一個退休富人住的封閉式高爾夫社區,這些富人幾乎都是從北方來的。」

  「裡邊的房子是什麼價格?」

  「唔,我從未去過那兒。那扇該死的大門一天到晚都鎖著,到處都是保安,搞得像有人會闖進去偷他們的高爾夫手拉車似的。不過——」

  「裡邊的房子是什麼價格?」

  「不下一百萬吧。我見到一對夫妻登廣告要三百萬。」

  「等等。」斯派塞說,收起信,往門口走去。

  「你到哪兒去?」特雷弗問。

  「圖書館。半小時後回來。」

  「我還有事呢。」

  「你有什麼屁事?看看報紙吧。」

  斯派塞跟林克說了些什麼,林克就陪著他穿過會客區,走出了管理大樓。太陽暖洋洋的,他快步走著。路兩邊的草坪修剪得非常整齊,園丁們正為每小時五十美分的工錢忙碌著。

  法律圖書室的管理員們同樣也在忙碌著。比奇和雅伯寫信寫累了,正躲在那間小會議室裡休息。兩人正在下棋,斯派塞突然沖進來,臉上掛著難得一見的笑容。

  「夥計們,我們終於釣到了一條大魚。」他說著,把布蘭特的來信扔到桌子上。比奇高聲讀起信來。

  「棕擱穀是一個富人居住的高爾夫社區。」斯派塞得意地解釋說,「那兒的房子都在三百萬左右。寫這封信的傢伙很有錢,他不太喜歡寫信。」

  「他看上去的確有點急巴巴的。」雅伯說。

  「我們得加緊行動。」斯派塞說,「他想三周後就過來。」

  「最高上限是多少?」比奇問。他喜歡用大投資家的口吻講話。

  「至少五十萬。」斯派塞說,「我們現在就來寫信。特雷弗在等著呢。」

  比奇從他已經寫好的許多信裡挑了一封打開。這封信是用淡彩筆寫的,有好幾張紙:「我想我要嘗嘗這只桃子。」

  「哦,當然了,」斯派塞說,「得嘗嘗桃子的味道。」

  裡基對第一封信的內容做了一些刪減:二十八歲,大學畢業。關在戒毒所,但很快就要出去,很可能是十天之後。很孤獨,想找一個成熟男子建立關係。布蘭特要到這附近來住那真是方便極了,因為裡基有個姐姐就住在傑克遜維爾,他將和她住在一起。不會有任何障礙的。他會做好布蘭特到南方來的準備,不過他先想要一張照片看看。布蘭特真的結婚了嗎?他的妻子也要到棕桐穀來住嗎?還是她仍然呆在賓夕法尼亞?如果她不來,那豈不是太好了嗎?

  他們隨信寄上了那張已經用過無數次的彩照。事實證明,這張照片具有無法抗拒的魅力。

  信被放進一隻漂亮的信封裡,由斯派塞拿到會客室交給特雷弗。特雷弗正在打盹。斯派塞朝他大聲吼道:「馬上去把信寄了。」

  他倆談了十分鐘籃球比賽下注的事情後,沒有握手就再見了。

  開車回傑克遜維爾後,特雷弗給自己的新賭注登記經紀人打了電話。由於他自己也開始玩賭球,於是就換了一位名氣更大的經紀人。數碼線路的確安全多了,但是普通電話卻並不安全。克羅克納和他手下的特工們正在像往常一樣監聽,追蹤記錄特雷弗下的賭注。他幹得不賴,在過去的兩個星期裡就賺了四千五百多塊錢。相形見拙的是,他的律師事務所只有八百塊錢入帳。

  除了電話,在他的甲殼蟲車裡還裝有四隻竊聽器,大多數是沒什麼價值但操作方便的東西。前後減震器下都裝有發射機,線路接到汽車的電路上。每隔一天晚上,當特雷弗在喝酒或睡覺時,特工們都會去檢查一遍。街對過出租屋裡的一台大功率接收機一直追蹤著甲殼蟲車。當特雷弗悠閒地開著車,像大亨一樣拿起電話,像拉斯韋加斯賭場裡下大賭注賭錢的人一樣到處摔錢,在路邊便利店裡吸著咖啡時,他發出的信號簡直比大多數私家噴氣式飛機還多。

  二月七日,大超級星期二。在曼哈頓一家飯店的大宴會廳裡,萊克以勝利者的姿態快步走上演講台。數千人歡呼雀躍,樂聲震耳,氣球從天而降。他在紐約獲得了百分之四十三的選票。

  泰利州長只獲得了百分之二十九的選票,其他候選人瓜分了其餘的選票。萊克擁抱著素不相識的人,向他再也不會見面的人揮手致意。他不看講稿發表了激動人心的獲勝演講。

  接著他離開紐約去洛杉磯參加另一個獲勝慶典。他乘坐的是一架嶄新的波音噴氣式飛機,月租金為一百萬美元。在飛機以五百英里的時速在三萬八千英尺的高度飛行的四個小時裡,他和他的手下一直在密切注視著十二個州的大超級星期二的選舉結果報告。東海岸的計票結果已經出來。萊克勉強在緬因州和康涅狄格州獲勝,但是在紐約州、馬薩諸塞州、馬裡蘭州和佐治亞州都以較大優勢獲勝。他在羅得島州以八百票之差失利,在佛蒙特州則以一千票的優勢獲勝。當他飛過密蘇裡州時,有線新聞廣播網宣佈他在這個州獲勝,高出泰利州長四個百分點。在俄亥俄州,票數仍然咬得很緊。

  萊克到達加利福尼亞時,慶祝宴會已經結束。在五百九十一名代表中,他贏得了三百九十名。他還鞏固了這一勢頭。最重要的是,艾倫·萊克現在有的是錢。泰利州長已失去了抗衡的能力,這是明擺著的事。所有人都把寶押在了萊克身上。

  在加利福尼亞獲勝六個小時後,萊克從睡夢中醒來。迎接他的又是一個瘋狂的早晨。他在兩個小時裡接受了十八次現場採訪,受夠了罪。接著,他又飛往華盛頓。

  他直接去了他新的競選總部。新總部位於H街上的一幢大辦公樓的第一層,離白宮只有一箭之遙。他向手下的工作人員表示感謝。他們當中幾乎沒有人是志願人員。他激勵著這些人,與他們一一握手。同時,他不斷地嘀咕著:「這些人都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我們一定會贏,他一遍又一遍地說著。每一個人都相信他說的話。為什麼不呢?

  他與競選班子的高層人員會談了一個小時。他手裡有六千五百萬美元,沒有債務。泰利只有不足一百萬,而且還有債務問題。

  實際上,泰利競選班子已經錯過了一次向聯邦政府登記備案的最後期限,因為他們的賬本是一筆糊塗賬。現金早已用得光光的,也沒有人捐款了。萊克把所有的錢都弄走了。

  他們對三個可能的副總統人選進行了熱烈的辯論。這是一場令人愉快的辯論,因為它意味著提名人選已經確定。萊克的第一選擇,來自密歇根州的參議員南斯成為爭論的焦點,因為他的私生活有不檢點之處。他的幾位性夥伴都是意大利血統的底特律人。

  萊克閉上眼睛都能想像媒體會怎樣把南斯揭露得體無完膚的。有一個委員會還受命進一步調查此事。

  另外還有一個委員會開始為萊克即將參加在丹佛召開的全黨代表大會做準備。萊克需要一位演講稿撰寫人,馬上就要。他需要有人為他寫接受提名時的演講詞。

  萊克暗地裡對自己競選班子的管理費用感到驚訝不己。競選委員會主席的年薪是十五萬美元。說是一年,實際上並不是十二個月,而是到聖誕節為止。下面還有財經委員會、政策委員會、媒體關係委員會、行動委員會和戰略策劃委員會。這些委員會的主席們都簽了大約十個月的工作合同,薪水都是十二萬美元。每位主席手下都有兩到三名直接下屬。萊克幾乎不認識這些人。他們每個人的薪水都是九萬美元。還有幾十名競選助理。這些人並不是為大多數候選人所吸引而來的志願者,而是掙五萬美元薪水、總是把辦公室弄得亂糟糟的真正的雇員。還有幾十名職員和秘書。

  見鬼,這些人的薪水沒有低於四萬美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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