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三兄弟 | 上頁 下頁
一八


  「我們可以繼續了嗎?」比奇大聲問,又一次打斷前律師拉特列夫。比奇是個真正的法官時,掌握了一種技巧,一邊聽律師在陪審團面前單調無味地講話,一邊看雜誌。法官席上一聲刺耳而適時的警告能使每個人都打起精神。

  他寫道:「他們在這兒玩的是如此惡毒的把戲。我們帶著身心的嚴重創傷來到戒毒所。在這裡,他們給我們治療,讓我們的創傷漸漸癒合。他們教我們遵紀守法,要我們樹立自信心,準備讓我們重返社會。他們幹得不壞,可他們允許在這兒當看守的無知的惡棍們威脅依舊虛弱的我們,這麼做粉碎了我們力圖重新做人的夢想。我怕極了這個人。當我應該曬太陽和舉重時,我躲在房裡。我睡不著覺。我想喝酒吸毒,以此解脫。求求你,柯蒂斯,借我五千塊吧,讓我擺脫這傢伙,這樣我可以完成戒毒,平安無恙地離開。我們見面時,我想成為一個健康的、狀態極佳的人。」

  他的朋友們會怎麼想?哈特立·比奇閣下,聯邦法官,像同性戀一樣寫文章,從無辜的人們那裡敲詐錢財。

  他沒有朋友,沒有原則。他曾崇拜過的法律使他落到了這般田地,眼下是在監獄的餐廳,穿著來自黑人教堂的褪了色的唱詩班綠袍子,聽一幫憤怒的囚犯爭論尿的問題。

  「你已經第八次問這問題了。」他沖著拉特列夫吼道,後者顯然看了太多電視劇裡蹩腳律師的表演。

  因為這是雅伯法官的案子,他至少應做出很注意聽的樣子。可他沒有,他也不想裝樣子。像往常一樣,他在袍子裡沒穿衣服,高高蹺著二郎腿,用塑料叉清理長長的腳指甲。

  「你以為如果我在上面拉屎它們就會變成棕色?」舍洛克沖著畢加索咆哮,餐廳裡爆發出一陣哄笑。

  「請注意語言!」比奇法官告誡道。

  「注意法庭秩序!」戴著銀白色假髮的法庭書記員T·卡爾說。他在法庭的作用並不是維持秩序,可他幹得不錯,於是三兄弟就隨他去了。他敲著木槌說:「秩序,先生們!」

  比奇寫道:「請幫幫我,柯蒂斯。我沒有別人可以求助。我又要崩潰了。我怕又會垮掉。我再也不會離開這地方了。趕快救救我!」

  斯派塞押了一百塊賭印第安納大學勝普渡大學、杜克大學勝克菜姆森大學、亞拉巴馬大學勝範德比爾特大學、威斯康星大學勝伊利諾伊大學。他對威斯康星大學籃球瞭解些什麼?他問自己。

  沒事兒。他是職業賭徒,而且很出色。假如那九萬塊依舊埋在工具棚後面的話,他會在一年裡把它變成一百萬。

  「夠了!」比奇舉起雙手說。

  「我也聽夠了。」雅伯說。他倚靠在桌上,一時忘了他的腳指甲。

  三兄弟圍攏在一起審議,好像結果會成為一則範例,或至少對美國法律體系的未來會有深遠的衝擊似的。他們皺眉,搔頭皮,看來甚至在爭論案子的法律依據。與此同時,可憐的畢加索獨自一人坐在那裡,快要哭了,被拉特列夫的策略弄得完全筋疲力盡。

  雅伯法官清了清喉嚨說:「兩票對一票,我們做出決定:發佈禁止令,禁止任何囚犯在玫瑰上撒尿,如果違反將被處以五十美元的罰款。目前不對損害賠償進行評估。」

  T·卡爾恰到好處地敲木槌,叫道:「退庭!下次開庭等待通知!全體起立!」

  當然,沒人起立。

  「我要上訴!」畢加索大喊。

  「我也是。」舍洛克說。

  「好決定。」雅伯道,理理長袍站了起來,「雙方都不高興。」

  比奇和斯派塞也站了起來,三兄弟走出餐廳。一個看守走到訴訟當事人和證人中間說:「閉庭了,小夥子們。回去幹活吧。」

  哈默德公司是西雅圖的一家製造導彈和雷達干擾設備的公司,它的首席執行官曾經做過議員,與中情局關係密切。泰迪·梅納德和他很熟。當首席執行官在記者招待會上宣佈他的公司己為萊克競選班子籌集了五百萬時,有線新聞電視網中斷了一部脂肪抽取技術記錄片的播出,轉而對此進行實況轉播。五千名哈默德工人每人開出了一千美元的支票,這是聯邦法律所規定的最大捐款數額。首席執行官把支票放在紙箱裡向報界展示,隨後他帶著支票乘哈默德的飛機去華盛頓交給萊克競選總部。

  跟錢走,你會找到贏家的。自從萊克宣佈參加竟選以來,三十個州的一萬一千多國防和航天工業工人捐助了八百多萬。郵局把支票放在紙箱裡送上門。工會也捐了那麼多,另外還有已承諾的兩百萬。萊克的班子委託首都的一家會計事務所來清點捐款。

  哈默德首席執行官在一片震耳欲聾的喇叭聲中到達華盛頓。

  候選人萊克坐在一架新租的挑戰者號私人飛機上,每月租金四十萬。他在底特律著陸時,兩輛黑色旅行車來接他,也是剛租的,每輛月租金一千塊。萊克現在有隨員了,一群無論他到哪兒都和他同步行動的人。儘管他確信會慢慢習慣,可一開頭這很使人煩惱。

  陌生人總是圍著他,身穿黑西裝、耳朵裡插著小話筒、腰裡別著手槍、滿臉嚴肅的年輕人:兩個特工處的特工和他一起飛行,還有三個在轎車裡等著。

  他把弗勞伊德從國會辦公室帶來。弗勞伊德是個傻乎乎的年輕人,出身于亞利桑那州一個顯赫的家庭,除了跑腿什麼也不能幹。現在弗勞伊德當了司機,他開一輛轎車,萊克坐在前面,兩個特工和秘書坐在後面。兩個助手和三個特工擠進另一輛車。他們出發了,朝著底特律市中心駛去,當地的電視記者正等在那兒。

  萊克沒有時間到處作巡迴演說,吃鮮魚,或冒雨站在繁忙的工廠外。他沒空在照相機前擺姿勢,舉辦各城市的會議,或站在貧民區的瓦礫中譴責政府失敗的政策,沒有足夠的時間做候選人應該做的事。他很晚才宣佈參加競選,沒有良好的基礎,沒有選民,沒有任何支持。萊克有英俊的臉、悅耳的聲音、得體的服裝、緊迫的信息,還有大把的錢。假如收買電視就能收買競選的話,艾倫·萊克會為自己找份新工作。

  他給華盛頓打電話,同捐款人交談,得知了五百萬捐款的事兒。他從未聽說過哈默德:「那是個公開招股公司嗎?」他問。回答是不。是地道的私有公司。年銷售額接近十億,是雷達干擾設備生產方面的領頭羊。假如合適的人掌管軍隊並開始花錢的話,這家公司可以賺幾十億。

  現在手頭有破記錄的一千九百萬,他們還在修訂計劃。萊克競選班子在頭兩周會籌集到三千萬。

  ——不可能那麼快把錢花光。

  他把手機收好,還給像是迷失在車流中的弗勞伊德:「從現在起我們用直升機。」萊克扭頭對秘書說。秘書真的寫下了這指示:找直升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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