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三兄弟 | 上頁 下頁
一二


  「我什麼都能做。」萊克說,他樂於從命。現在到底誰說了算已很清楚。

  「要是你同意,我們會找家外面的諮詢公司推出廣告和宣傳。可我們這兒有更好的人,而且不花你一分錢。你知道,這並不是說錢是個問題。」

  「我想一億足夠用了。」

  「應該夠了。不管怎樣,我們今天開始電視廣告的拍攝。我想你會喜歡的。色調非常灰暗:軍隊的艱難處境,來自國外的各種威脅,大規模戰爭,諸如此類的事情。它們會把人嚇得半死。我們反復插人你的名字、你的臉,還有幾句簡短的話,你很快就會成為國內最知名的政治家。」

  「名聲不會贏得競選。」

  「當然不會。可金錢會。金錢能買到電視宣傳和民意測驗。就這麼回事兒。」

  「我認為傳遞的信息很重要。」

  「是啊,萊克先生,而且我們的信息比減稅、實幹、人工流產、信用、家庭觀念和所有我們現在聽到的傻話都重要。我們的信息是生命和死亡。我們的信息會改變世界,保護我們的繁榮。那才是我們所真正關心的。」

  萊克點頭同意。只要能維護經濟與和平,美國選民會選任何人當總統:「我有個組織競選的適當人選。」萊克說,急於要提供點兒什麼。

  「誰?」

  「邁克·齊阿拉,我的辦公室主任。他是與我關係最密切的顧問,是個我絕對相信的人。」

  「參加過全國範圍內的競選嗎?」泰迪問,完全明白答案是沒有。

  「沒有,可他很有能力。」

  「那就好。這是你的競選。」

  萊克笑了,同時點點頭。這話聽起來很舒服。他開始有些疑惑了。

  「副總統呢?」泰迪問。

  「我有幾個人選。密歇根州的南斯參議員是位老朋友。還有得克薩斯州的蓋斯州長。」

  泰迪仔細考慮著這些名字。選得不壞,不過蓋斯肯定不行。他是個富家子弟,大學裡主要在溜冰,後來又打高爾夫球。一晃到了四十,然後花他父親的錢買了州長的職位,幹了四年。況且,他們根本用不著擔心得克薩斯州。

  「我喜歡南斯。」泰迪說。

  那麼就是南斯了,萊克差點兒說了出來。他們花了一小時談論錢的問題。首先是來自國防工業政治行動委員會的錢,以及如何接受迅速到來的幾百萬而不引起懷疑。其次是來自國防工業承包商的錢。再次是現金和一些查不到來源的資金。還有萊克永遠也不會想到的第四個問題。

  依據民意測驗的結果,泰迪·梅納德和他的手下會將裝滿現金的箱子扔進像芝加哥、底特律、孟菲斯以及南方腹地這些地方的工會、黑人教堂及白人海外戰爭退伍軍人組織。同他們已經認可的當地人一起,他們會購買能找到的每一張選票。

  泰迪對他的計劃想得越多,就越確信艾倫·萊克先生將會贏得選舉的勝利。

  特雷弗那個小小的律師事務所位於尼普頓海灘,離大西洋灘兩三個街區,不過沒人能說出一個海灘在哪裡終止,另一個海灘從哪裡開始。傑克遜維爾位於西面幾英里處,每分鐘都在向海裡延伸。特雷弗的事務所是幢改建的夏季出租房屋,從那下陷的後陽臺可以看到海灘、大洋,聽到海鷗的叫聲。很難相信他租這房子已有十二年了。剛開始的時候他喜歡躲在陽臺上,遠離電話和客戶,無休止地眺望兩個街區外大西洋靜靜的海面。

  他來自斯克蘭頓,像所有冬季到南方過冬的旅遊者一樣,他最終厭倦了看海、光著腳在海灘上閒逛以及喂鳥兒麵包屑。現在他更喜歡關在辦公室裡消磨時間。

  特雷弗害怕法庭和法官。雖然這有點不同尋常,甚至有些光榮,可它給做律師帶來了一種不同的風格。它把特雷弗降到做文書工作的檔次。房地產交割、遺囑、租賃、區域劃分等,所有這些他在法學院沒學過的、單調乏味的、雞毛蒜皮的事,他都幹。偶爾他也會接一樁毒品案,但從不出庭。他在特朗博爾的一個不幸的客戶把他介紹給喬·羅伊·斯派塞閣下。他立即成為斯派塞、比奇、雅伯三人共同的正式律師。三兄弟,就連特雷弗也這樣稱呼他們。

  他恰好是個信使。他把給他們的信偽裝成受到律師一客戶權利法保護的官方法律文件偷帶進去,又把他們的信偷帶出來。他不給他們提供建議,他們也不需要。他管理他們在海外的銀行賬戶,處理他們在特朗博爾的客戶的家屬打來的電話。他為他們肮髒的小交易打掩護,這樣就避免了與法庭、法官和其他律師打交道,這正適合特雷弗的性格。

  他也是他們陰謀的一分子,如果暴露,很可能會招致起訴,可他並不擔心。安哥拉騙局絕對出色,因為受害者無法投訴。為了唾手可得的報酬,可能還有更多的回報,他願意和三兄弟一塊賭上一把。

  他從辦公室走出,沒看見秘書。他迅速鑽進他那輛整修過的大眾甲殼蟲汽車。這車一九七0年出廠,車內沒有空調。他順著第一大街向大西洋大道駛去,透過住宅、小屋和出租房的空隙隱約可以看見海洋。他穿著藍色絡條紋西裝和白色棉布襯衫,系著黃色蝴蝶領結,下身穿著哢嘰褲,全都皺巴巴的。他路過彼得烤菜館,它是海灘上最古老的娛樂場所,也是他最愛去的地方,雖然這個好去處是大學生發現的。他在那兒有筆到期未付的賬單:三百六十一美元。幾乎全是喝長頸瓶庫爾茲酒和檸檬代基裡酒欠下的酒錢。他的確很想結清。

  他在大西洋大道向西拐,順著車流緩緩駛進傑克遜維爾。他詛咒著蝸牛般的速度、交通堵塞和掛加拿大牌照的車。他隨後上了旁道,向北繞過飛機場,很快就進入佛羅裡達州平坦的鄉間。

  五十分鐘後他停在特朗博爾門前。你會喜歡聯邦監獄制度的,他又一次告訴自己。停車場靠近前門,周圍環境由犯人們每天打掃,還有現代化的、維護很好的建築物。

  他沖著門口的白人衛兵說:「你好,麥基。」又沖著黑人衛兵說:「你好,文斯。」魯弗斯在前臺用X光檢查公文包,而內丁則填寫訪客登記。

  「犯人們怎麼樣?」他問魯弗斯。

  「不會咬人的。」魯弗斯答道。

  在特朗博爾短暫的歷史上,沒有哪位律師像特雷弗來得這麼勤。他們又給他拍了照,在他手背上敲上隱形墨水的章,讓他穿過兩道門和一條短短的走廊。

  「你好,林克。」他對一位看守說。

  「早上好,特雷弗。」林克說。林克負責會客區,這是一片露天開闊區,牆邊有許多襯有軟墊的椅子和自動售貨機,有一個讓年輕人玩的操場,還有一個可容納兩人共度片刻時光的小天井。整個區域乾乾淨淨,光線很好,空無一人。今天是工作日,週六和周日人很多,可平時林克看守著一塊空蕩蕩的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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