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失控的陪審團 | 上頁 下頁
五九


  星期天上午9點,霍皮在辦公室裡一邊喝著濃咖啡,一邊等候兩位偵探大駕光臨。他的兩眼又紅又腫。他昨天上午,在煮咖啡的當兒,剛吃了一根香蕉,過了一會兒門鈴響處,內皮爾和尼奇曼便闖進了他的生活。從那時到現在,他連一口食物還未下嚥。他的腸胃在疼痛,腦袋在髮露。昨兒夜裡他偷偷地喝下了太多的伏特加,而且是在家裡偷喝,這種事讓米莉知道,她是絕對不依不饒的。

  兒女們還全蒙在鼓裡,他誰都沒有告訴,而且確實是誰也不想告訴。他蒙受的這奇恥大辱,使他不願透露這令人噁心的秘密。

  9點整內皮爾和尼奇曼跨進他的辦公室。和他們一起的,還有一位年齡較長的男子,此人也穿一身嚴肅的深色西服,也鐵板著面孔,仿佛他來此的目的是要把可憐的霍皮用鞭子狠抽一頓。尼奇曼介紹說他叫喬治·克利斯特諾,來自首都華盛頓!司法部!

  克利斯特諾冷冷地和他拉了一下手,沒有浪費口舌和他寒暄。

  「喂,霍皮,咱們換個地方談,你不介意吧?」內皮爾問,同時用輕蔑的目光四面掃了一圈。

  「換個地方更安全一些。」尼奇曼把話說白了。

  「你永遠也不會知道哪兒會蹦出個竊聽器來,」克利斯特諾說。

  「那你告訴我不就成了?」霍皮說,但他們誰也沒有聽出他的弦外之音。他的處境能讓他說出一個「不」字嗎?

  「當然不介意,」他說。他們上了一輛黑色的林肯,尼奇曼和內皮爾坐在前面,霍皮和克利斯特諾坐在後排。克利斯特諾立即乾巴巴地自吹自擂,說他是一名大官,相當於助理司法部長。汽車越駛近墨西哥灣,他就變得越令人厭惡。後來他才閉上嘴。

  「你是民主黨還是共和黨,霍皮?」談話停了很久以後,克利斯特諾又突然輕聲問道。這時。內皮爾轉了一個彎,汽車正沿著海岸向西駛去。

  霍皮當然是誰也不想得罪:「哦,我說不清。投票總是投某一個個人,我不太在乎他是哪一個黨。明白我的意思嗎?」

  克利斯特諾扭頭朝窗外望去,似乎這不是他希望聽到的答案:「我倒希望你是個優秀的共和黨人呢,」他說。眼睛仍然望著窗外的大海。

  這幾個傢伙想要他怎樣都成。怎麼都成。只要能讓克利斯特諾先生高興,叫他當個激進的共產黨也成。

  「我投的是裡根和布什的票,」他自豪地說,「還有尼克松。連戈德華特我都投啦。」

  克利斯特諾微微點了點頭,霍皮輕輕呼出一口氣。車裡又一次靜了下來。內皮爾在靠近聖路易斯灣的一個碼頭邊停住車。霍皮跟克利斯特諾走過碼頭,跨進一條名叫「午後愉快」長達60英尺的租來的空船。尼奇曼和內皮爾在汽車旁邊等候,從船上已看不見他倆的身影。

  「坐下,霍皮,」克利斯特諾指著甲板上一張墊了泡沫塑料的凳子說。霍皮遵命坐下。船身在非常微微地搖晃。海面平靜,波浪不高。克利斯特諾坐在他的對面,向前俯著身子,兩個腦袋相距3英尺。

  「這條船挺漂亮呀。」霍皮摸著人造革的座墊說。

  「不是我們的船。聽著,霍皮,你身上沒有錄音機吧?」

  霍皮聽了大吃一驚,本能地挺直了腰板:「當然沒有呀?」

  「對不起。不過,這種事發生得太多啦。我想我得在你身上摸一摸。」克利斯特諾把他從頭到腳迅速打量了一番。一想到要被這個陌生人渾身上下撫摸一遍,而且又是獨自一人在這船上,霍皮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我發誓沒帶錄音機,這還不行嗎?」霍皮說。他的語調非常堅定,他為此而自豪。克利斯特諾臉上的肌肉鬆弛了下來。

  「你想摸我嗎?」他問。霍皮四面八方瞅了瞅,想看看周圍有無別人。這挺古怪,不是嗎?兩個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在一條拋了錨的船上相互撫摸!

  「你帶了錄音機嗎?」霍皮問。

  「沒有。」

  「你敢發誓?」

  「我發誓。」

  「那好。」霍皮松了一口氣。他寧願相信對方說的話。要真是相互撫摸,那太不可想像啦。

  克裡斯特諾微微一笑,接著又突然皺緊眉頭,把身子湊近。閉談已經結束,開始進入正題。

  「我長話短說吧,霍皮。我們要和你做筆交易。這筆交易將使你擺脫目前的困境,平平安安,萬事大吉,決不會逮捕。決不會起訴。決不會審判。決不會坐牢。報紙上決不會有你的照片。事實上,誰也不會知道曾經有過這件事。」

  他停下來喘了一口氣。霍皮趁機插嘴道:「蠻好。說下去。」

  「這筆交易非同尋常,我們以前連想都沒有想過它與法律、正義、懲罰全無關係。霍皮啊,這是筆政治交易,純粹的政治交易。決不會在華盛頓留下任何有關的記錄。而且誰也不會知道有過這筆交易,除了你我,等在汽車旁邊的那兩個夥計,以及司法部核心圈子裡的八九個人。咱們作成這筆交易,你履行了你的義務,一切統統一筆勾銷。」

  「明白啦。要我幹什麼,你就明說了吧。」

  「霍皮,你對犯罪、毒品、法律和秩序關心嗎?」

  「當然。」

  「你厭惡欺詐和腐敗嗎?」

  問得真怪。此時此刻,霍皮覺得自己就像反腐敗運動宣傳畫上那個孩子一樣純潔:「當然。」

  「華盛頓有好人,也有壞人哪,霍皮。我們這些在司法部供職的人,一輩子都在和犯罪的現象進行不懈的鬥爭。我這裡指的是嚴重的犯罪,霍皮。我指的是販毒集團向法官和議員行賄。他們接受外國敵人的金錢,他們的罪惡活動威脅著我們的民主啊!我的意思你明白嗎?」

  如果說霍皮聽了還不是全都明白的話,那麼對克利斯特諾和他在華盛頓的那一幫子對國家忠心耿耿的朋友,霍皮肯定是充滿了同情和敬意。

  「明白,明白,」他說,心裡依然在思索對方說過的每句話。

  「現在什麼事都和政治密切有關哪,霍皮。我們在不斷地和國會鬥,而且我們還在和總統本人鬥。你知道我們在華盛頓需要的是什麼嗎,霍皮?」

  不管他們需要的是什麼,霍皮都希望他們手到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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