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失控的陪審團 | 上頁 下頁
四三


  他又瞧著莉基·科爾曼,她正端著一小碗無害有益的燕麥片:「要是有個健身房多好。在法庭上幹坐了8個鐘頭,可以去出身汗。難道他們就找不到一家有健身房的汽車旅館?」莉基點點頭,她對此是一百二十個同意。

  洛倫吞下了一口雞蛋,埋怨道:「我無法理解的是,他們為何這樣不信任我們,不讓我們有個電話?我的孩子要給我打電話的呀。我就不信會有壞人把電話打到房間裡威脅我。」

  「我只想要一兩瓶冰鎮啤酒,」傑裡說,「跟女人相會,最好再稍微多幾次。」他又瞧著格拉迪斯·卡德太太補充道。人們的抱怨越說越多。伊斯特爾來了不到70分鐘,陪審員們已處於集體起義的邊緣。本來人們只是東一榔頭西一棒,現在卻已彙聚成有條有理的抗議和系統的要求。連那位當初曾在叢林中露營紮寨的退休上校赫雷拉,也對社交廳裡提供的飲料品種表示不滿。米莉·杜勃雷要求每天都能讀到各種報紙。而業務緊迫的隆尼·謝弗更是對隔離措施本身就憤慨萬分。

  「我自己有顆腦袋可以自己思考,」他說,「誰也影響不了我。」至少,他得有台不受限制的電話。菲利浦·薩維爾本來每天清晨都要在樹林裡獨自練瑜伽功,和大自然作點交流,然而現在在汽車旅館200碼之內,卻找不到一棵柳樹。再說教堂在哪裡呢?卡德太太是個虔誠的浸禮會教友,祈禱彌撤她可是一次也不敢錯過!

  「我們得把這一切統統理順,」尼可拉斯神情嚴肅地說,「我們在這兒要呆兩周呢,或許還要呆三周。我看我們得找法官談一談。」

  哈金法官這時正在他的私人辦公室裡,和雙方的9名律師擠在一起,討論與陪審團無關的日常事務。他要求律師們每天在早晨8點就來到他的辦公室熱熱身,而在下午休庭後,又常常讓他們在庭上再逗留一兩個小時。一陣重重的敲門聲,打斷了羅爾和凱布爾之間正在進行的激烈辯論。格洛莉亞·萊恩風風火火地推門進來,門撞著了奧列佛·麥克阿多的坐椅。

  「陪審團又出問題了,」她嚴肅地報告道。

  哈金猛地跳了起來:「什麼?」

  「他們要找你談。我知道的就這些。」

  哈金看了看表:「他們現在何處?」

  「在旅館裡。」

  「不能叫他們到這兒來?」

  「不行。我們試過了你不和他們談話,他們就不來。」

  哈金大張著嘴巴,聾拉著肩膀。

  「這太荒唐啦,」溫德爾·羅爾像是自言自語地說。律師們兩眼盯著法官,法官茫然地望著桌上的一堆文件絞著腦汁過了一會兒,他搓了搓手,滿臉假笑地對律師們說:「那咱們就瞧瞧他們去。」

  康拉德在8點零2分接到了第一個電話。她不想和費奇通話,只想告訴他一個消息陪審團裡又鬧出了麻煩,在法官本人趕往旅館撫平他們的羽毛之前,決不會走出旅館。康拉德立即奔到費奇的辦公室,把這一消息報告給他。

  8點零9分,她打來了第二個電話,告訴康拉德說伊斯特爾今天將在黃褐色的T恤衫上面罩一件黑色棉布襯衫,腳上穿紅色短襪,下身是經常穿的熨過的卡其褲。

  ——紅色短襪,她特別重複了一遍。

  8點12分,她又來了電話,要和費奇直接談一談。費奇這時正繞著辦公桌兜圈子,一邊拉著那幾根山羊胡。他聞聲連忙抓起聽筒:「哈羅。」

  「早上好,費奇。」她說。

  「早上好,馬莉。」

  「你到過新奧爾良的聖裡吉斯酒店嗎?」

  「沒有。」

  「這家酒店在法國區的運河街上。屋頂上有個露天酒吧,名叫塔雷斯格裡爾。在能夠俯視整個法國區的地方找張桌子,今晚7點坐在那兒。我在7點稍後到。你聽清了嗎?」

  「嗯。」

  「就你一個人去,費奇。我會看著你走進這家酒店的,你要是帶上幾個朋友,那咱們的約會就算泡湯。好嗎?」

  「行。」

  「你要是派人跟蹤,那你水遠也別想見到我。」

  「我保證。」

  「怎麼回事了,你的保證並沒有讓我放心嘛。」她掛斷了電話。

  露·戴爾在旅館前臺恭候法官和凱布爾及羅爾。她驚慌萬分,不停地嘮叨,以前可從沒有出過這樣的事。在過去,她把陪審團一直管得乖乖的嘛。她把他們領進社交廳,裡面聚著14名陪審員中的13位。霍爾曼·格裡姆斯是唯一的持不同政見者。他和大夥兒進行過爭論,差點兒沒把傑裡激怒得出言不遜。

  傑裡指出,霍爾曼無需看電視和報紙,他又不喝酒,大概也不需要體育鍛煉,因為他就和老婆住在一起。傑裡後來又接受了米莉·杜勃雷的意見,為這番話向霍爾曼道了歉。

  如果說法官大人起初真有點兒氣勢洶洶,決心把這批人大加訓斥一番,那麼他的這一決心不久就已宣告消失。在猶猶豫豫地說了幾聲:「哈囉」後,他囁囁噓噓地開口道:「我對目前發生的這件事,真有一點兒小小的不安哩。」

  尼可拉斯·伊斯特爾對此回答道:「我們決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虐待。」

  羅爾和凱布爾受到過明確的警告,不准他們張口。他們站在門邊興致勃勃地觀看著面前的場面。他們倆都十分清楚,這樣的情景在他們的律師生涯中既是空前,大概也是絕後。尼可拉斯已經把陸審員們的要求列出了一張清單。哈金法官脫去外套,坐下不久便把種種規定和指示拋在腦後。他寡不敵眾,處境不利,實際上是毫無還手之力啊。

  啤酒當然沒有問題、報紙由前臺事先進行新聞檢查。電話不受限制,也完全合情含理;電視嘛,也可以允許,但陪審員們必須保證不看本地新聞。健身房倒難以解決,但他將想想辦法。去教堂的事可以安排。

  事實上,一切都可以機動靈活。

  「你能不能解釋一下,為什麼把我們關在這裡?」隆尼·謝弗問道。

  哈金試圖作出解釋,他清了清嗓子,接著便吞吞吐吐地敘述不得不如此的原因。他轉彎抹角地談論著非法的接觸,談論著陪審團裡已經出的問題,並且含含糊糊地提到了在別的幾件煙草官司中發生的事。

  從前案子中發生的違規行為全都白紙黑字記錄在案,而且原告和被告雙方都難逃其咎。在煙草訴訟中,費奇露出了一條長長的尾巴。而在其他案件中,原告律師雇用的偵探也曾幹過許多肮髒勾當。但在陪審團面前,哈金法官又怎能明言?他得處處小心謹慎,對任何一方都不偏不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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