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失控的陪審團 | 上頁 下頁
二三


  「我不知道他們姓甚名誰,但要認出他們並不困難。他們穿得漂漂亮亮,而且始終都用眼睛盯著我們。」

  「我還以為那些傢伙是記者呢。」退休上校佛蘭克·赫雷拉說。連他對這場談話也無法充耳不聞啦。

  「我可沒有見過這些人。」霍爾曼·格裡姆斯說。眾人聽了不禁莞爾一笑,連鬈毛狗也忍俊不禁。

  「那你今天就注意瞧吧,」尼可拉斯·伊斯特爾說,「他們通常都是跟在自己一方的律師團後面。實際上,我倒是有個好主意。有個女人我敢肯定准是被告方的諮詢顧問。她40左右的年紀,身材肥胖,頭髮又短又密。每天上午都坐在第一排,坐在道伍德·凱布爾後面。今天我們走進法庭的時候,大家一齊盯著她。咱們12個人,一齊瞪大眼睛盯著她,准會叫她現出原形。」

  「我也盯著她瞧?」霍爾曼問。

  「是的,霍爾曼,你也盯著她。你只要朝著左上方,和我們大夥兒的目光方向一致就成。」

  「咱們幹什麼要玩這樣的把戲嘛。」「鬈毛狗」雪爾薇亞·泰勒·塔特姆不滿地說。

  「幹嗎不玩?要不然,今天這8個鐘頭可怎麼過?」

  「這主意我喜歡,」傑裡·費爾南德斯說,「這或許可以叫他們別再老是盯著我們。」

  「我們盯著他們盯多久呀?」米莉問。

  「咱們在哈金法官向咱們發出警告的當兒一直盯著他們大概10分鐘吧。」大夥兒程度不等地接受了他的建議。

  9點整,露·戴爾準時前來把他們領出了陪審員休息室。尼可拉斯·伊斯特爾手上拿著兩本雜誌,其中的一本便是10月12日出版的那一期《運動畫報》。他和傑裡·費爾南德斯並肩走到法庭門口,就在要排成單行走進法庭的當兒,他用很隨便的口吻向他的這位新交的朋友問道:「想弄點什麼讀讀嗎?」那本雜誌實際上已經塞到他的胸前,因而傑裡隨手接過說道:「當然。謝啦。」他們跨過門坎,走進法庭。

  費奇早已料定第12號陪審員費爾南德斯肯定會拿著那本雜誌,可是等他親眼看見了這一事實,心頭仍不免為之一震。他目送他慢慢走到後排,在自己的位置上落了座。他在離法院4個街區的一個報亭上看過雜誌封面上的照片,因而知道那封面上確實是瑪裡諾,穿著淺綠色的號碼為13的運動套衫,一隻手向後收縮。時刻準備投擲。

  驚訝很快消退,代之而起的是一陣激動不已的心情。那個自稱馬莉的姑娘,在法庭外面活動,而陪審團裡有一個人則在內部與她配合呼應。或許陪審團裡和她一起陰謀策劃的不只一人,而是兩個、三個或者四個呢!這與費奇並無關係。多多益善!

  他們正在鋪臺布擺餐具,而費奇已作好準備,跟他們作一筆交易。那位陪審員諮詢顧問名叫金嬌,為芝加哥的卡爾·努斯曼事務所效勞。她曾參與過十多個案件,每天在法庭上都要消磨半天,在庭審休息時變換座位,脫去上衣,取下眼鏡。她是研究陪審員的一個職業老手,見多識廣。在陪審員進場時,她正坐在被告律師席後的第一排裡;離她幾英尺的地方坐著一位同事,在瀏覽一張報紙。

  金嬌抬眼望著陪審團,等著法官大人向他們致意。哈金法官向陪審團表示問候時。大多數陪審員都對著法官點頭微笑,可是轉瞬間,所有的陪審員,包括那個痞子在內的所有陪審員,突然轉過頭來直勾勾地瞪著她。雖然有兩三個人面帶笑容,但大多卻是在為什麼事煩躁不快!

  她把目光從他們臉上移開。

  哈金法官費勁地讀著稿子,提出一個又一個令人不快的問題。但連他也很快就注意到,陪審員們的目光正射向一位聽眾。

  他們繼續盯著她,12個人步調完全一致。

  尼可拉斯·伊斯特爾真想放聲大笑。他好不容易才抑制住自已的衝動。他的運氣好得簡直不能再好。法庭右側被告律師席後面的座位上,大約有20個人。而就在金嬌身後兩排的那張倚子上,坐著的恰恰就是那個身軀龐大的蘭金·費奇。從陪審席上望去,費奇和金蛟正好處於同一條視線上;由於相距50英尺,誰也無法斷定陪審員們用眼睛盯著的是金嬌還是費奇。

  金嬌顯然認為自己是陪審員們注視的對象。她找出了一份筆記,埋首其中,而坐在她兩側的夥伴們,恨不得能離她三尺。面對從陪審席上射來的12道目光,費奇就像是被人剝光了衣服一樣如坐針氈,額上冒出了一顆顆細小的汗珠。法官還在滔滔不絕地提出問題。有幾位律師開始不安地回頭張望。

  「繼續盯著她。」尼可拉斯·伊斯特爾輕聲吩咐道。

  溫德爾·羅爾側過頭去,想要看清坐在那兒的是個何許人。金嬌的鞋帶成了她注意的中心。陪審員們繼續盯著自己的目標。一位審案的法官,如果要求涪審團集中注意力,那可是聞所未聞的天大笑話。哈金以前也曾有過這樣的衝動,但那一般都是因為某一位陪審員聽膩了證詞,無意中打起磕睡,發出了鼾聲。所以今天面對如此情景,他只好快馬加鞭,迅速念完了問題。然後大聲說道:「女士們先生們,謝謝諸位。現在繼續由密爾頓·佛裡克博士作證。」

  金嬌突然覺得必須去一趟洗手間。就在她匆匆溜出法庭的當兒,佛裡克博士從一扇邊門進了法庭,重新走上證人席。

  凱布爾懷著極大的敬意,彬彬有理地對佛裡克博士說,他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問題,想向他請教,他自然不會和一位科學家爭論科學方面的問題。只不過是想提請陪審團注意幾個小小的觀點而已。佛裡克博士既然承認,伍德先生肺部受到的損害,並不能完全歸咎於是他吸了大約30年布裡斯托爾牌香煙的結果,鑒於伍德曾經和其他吸煙者一起工作多年,那麼導致他肺部萎縮損壞的部分原因,很可能就是這種被動吸煙。是的,這是確定無疑的。

  「可是,這仍舊是香煙產生的煙呀。」佛裡克博士提醒凱布爾道,凱布爾立即表示同意。

  那麼,空氣污染呢?呼吸污染了的空氣,是否有可能使肺部的狀況更為惡化呢?佛裡克博士同意道,肯定有此可能這時,凱布爾提出了一個頗為危險的問題,對方卻沒有察覺。

  「佛裡克博士,假如你分析一下所有這些因素,直接吸煙、被動吸煙,空氣污染,以及其他我們沒有提到的因素,你是否可以告訴我,伍德先生肺部受的損害,有多少是由於吸布裡斯托爾牌香煙引起的?」

  佛裡克博士想了一會兒說:「大部分。」

  「究竟是多少?60%?、80%?一位像你這樣的醫學科學家,是否有可能給我們一個大致的百分比呢?」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凱布爾對此十分清楚。他已經準備好了兩位專家,萬一佛裡克豁了邊,說出沒有根據的話,他們就會站出來反駁。

  「我想這不可能。」佛裡克說。

  「謝謝。我最後再請教你一個問題,博士。在吸煙者當中,患肺癌的比率是多少?"

  「這要看你相信的是哪一種研究結果了。」

  「你不知道?」

  「我知道得很清楚。」

  「那就請你回答我的問題。」

  「大約10%」

  「我沒有別的問題了。」

  「佛裡克博士,你可以下去了,」法官說,「羅爾先生,請傳喚下一個證人。」

  「羅伯特·布朗斯基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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