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貧民律師 | 上頁 下頁
三七


  「胡說八道。」加斯科反駁道。他們極力裝出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但一想到我是律師,心中不免惴惴不安。他們並未發現我住在公寓,也許我說的會歪打正著,但我心中沒底。在當時的情形下也只好那樣說了。

  從法律的角度講,我的理由未必站得住腳。

  我不理加斯科。「你們的姓名?」我問那兩個著制服的,他們出示了警徽,分別叫做拉爾夫·利利、羅伯特·布洛爾。「謝謝,」我故作胸有成竹狀,「你們是第三、第四被告。還不快滾?」

  「那份檔案在哪兒?」加斯科問。

  「我不住這裡,檔案怎會在這裡?這正是你將被起訴的理由,加斯科警官。」

  「起訴不起訴沒什麼大不了的。」

  「很好。誰是你的律師?」

  他一時答不上。我向書房走去,他們不情願地跟著。

  「出去,」我命令道,「檔案不在這裡。」

  克萊爾用攝像機把他們一一攝下來,使他們收斂了許多。他們窸窸窣窣地向門邊退去,布洛爾的嘴裡嘟噥著律師什麼的。

  他們走後我看了看搜查令。克萊爾靠著廚房的長桌啜飲著咖啡,打量著我。搜查引起的恐慌過去了;她又變得安靜,甚至有點冷若冰霜。她不願承認心中的恐懼,極力掩蓋她的柔弱無助的感覺;很顯然,她不想讓我看出她需要我。

  「文件裡寫些什麼?」她問。

  她其實並不想知道,她所要的是保證這種情況不再發生。

  「說來話長。」換句話說,最好別問。她懂我的意思。

  「你真要起訴他們嗎?」

  「不,起訴理由不充分。我只是想趕走他們。」

  「你做到了。他們會回來嗎?」

  「不會。」

  「太好了。」

  我將搜查令折起來塞進口袋。那上面只提到了河橡公司和TAG公司的卷宗,而此時它和它的副本正安靜地躺在我新公寓的牆壁裡。

  「你告訴過他們我現在的住處嗎?」我問。

  「我不知道你現在的住處。」她答道。接下來我倆都沒說話,我滿以為她會問我的新住處,可她沒有。

  「我為今晚發生的事感到抱歉,克萊爾。」

  「沒什麼,只是要保證它不再發生。」

  「我保證。」

  道別時沒有擁抱,沒有吻,沒有身體間的任何接觸。我只是道了一聲晚安,就走出了她公寓的大門。這正是她所願意的。

  星期二是「創建非暴力社區」招募新會員的日子。這個社區是華盛頓特區迄今為止最大的避難所。與往常一樣,還是莫迪凱駕車,他計劃第一周帶帶我,再放手讓我單幹。

  我對巴利·納佐的威脅和警告置若罔聞。對德雷克和斯威尼公司的針鋒相對我絲毫不感到訝異。淩晨前對我的前住處的粗暴的突擊搜查正預示了隨後將會發生什麼。我必須告訴莫迪凱我以前的所作所為。

  汽車一發動我就對他說:「我和我妻子已經分居,我已搬出去另住。」

  莫迪凱這可憐的傢伙顯然沒料到大清早就會有這樣糟糕的消息。「我很難過。」他說。他轉頭看我時車差點撞到穿越馬路的行人。

  「別難過。今天淩晨,警察突擊搜查了我以前住的公寓。不僅僅是沖我而去,更具體地說,是沖著我離開公司時帶走的那份文件。」

  「什麼樣的文件?」

  「是關於德文·哈迪和朗蒂·伯頓的那份文件。」

  「說下去。」

  「我們現在知道,德文·哈迪挾持人質招致身亡的原因是德雷克和斯威尼公司將他逐出家門收回房屋的緣故。一起被驅趕的還有另外十六個人,以及一些兒童,朗蒂和她的孩子就在其中。」

  他沉吟片刻,道:「這真是一座非常小的城市。」

  「那個廢棄倉庫的地權恰好為河橡公司所有,他們打算在那兒造一座大宗郵件服務中心,工程造價兩千萬。」

  「我知道那個倉庫,一直有人擅自強住。」

  「但他們不是占住者,至少我是這麼想的。」

  「你是光憑猜測呢,還是有真憑實據?」

  「眼下只是猜測。文件已經竄改,有人做了手腳。一位名叫赫克托·帕爾馬的律師幫辦負責這項齷齪的工作,他多次實地勘查,最後將那些人掃地出門。他現在成了我的內線。他寫了一張匿名便條,告訴我將那些人驅逐是違法的,他給了我檔案櫃的鑰匙。昨天起,他再沒去上班。」

  「他哪裡去了?」

  「我也想知道。」

  「他給了你鑰匙?」

  「他沒有親手交給我,他把鑰匙放在我的辦公桌上,注明了使用方法。」

  「然後你就那麼做了?」

  「是的。」

  「去偷文件?」

  「我本來沒有打算去偷。我想去事務所把文件複印下來,在路上與某個闖紅燈的笨蛋撞在一起,結果我就住進了醫院。」

  「就是那份我們從你車裡找到的文件嗎?」

  「正是,我本想去複印它,然後送回德雷克和斯威尼公司,這樣就沒人會發覺。」

  「我並不認為那樣做很明智。」他想罵我蠢驢,但礙于我們關係尚淺,沒能出口。

  「文件裡少些什麼?」

  我把情況做了一番簡單介紹,包括河橡公司的歷史,以及它急於拿到這個項目所做的努力。「壓力就在於要把這塊地牢牢控制在手中,帕爾馬第一次去倉庫時,就遭到了痛擊,他寫了一份備忘錄放進檔案。第二次去時,他帶了一個保鏢,回來時卻發現備忘錄不翼而飛。當初他確實將它歸檔了,很可能是佈雷登·錢斯取走了。」

  「那麼備忘錄上寫些什麼?」

  「不清楚。但我有一種預感,赫克托檢查了那座倉庫,發現了住在臨時公寓的人。他與他們交談後得知他們實際上付房租給蒂爾曼·甘特利。這樣他們就不屬￿擅自占住空屋者,而是房客,受房屋租賃法的保護,可是為時已晚,拆屋的吊車隆隆地開過來了,關閉那座倉庫是不可避免的了。甘特利想在這筆交易中大撈一筆,所以他無視那份備忘錄。住戶們最終被趕了出來。」

  「總共有十七個人。」

  「是的,另外還有些兒童。」

  「你知道另外十六人的姓名嗎?」

  「知道。有人給了我一份名單,我懷疑那個人就是帕爾馬,他把名單放在我的辦公桌上。如果我們能找到那些人,我們就有證人了。」

  「興許吧。不過更有可能的是甘特利已經恐嚇過他們,他慣於恫嚇,自以為是教父之類的角色。他要讓什麼人閉嘴的話,別人只得照做,否則就得遭殃。」

  「但是你不怕他,對不對,莫迪凱?我們去找他,折騰折騰他,他一招架不住就會招出來。」

  「在大街上浪費時間?我雇了一個笨蛋。」

  「他看見我們保准會嚇得躲開。」

  這時的俏皮話聽起來一點都不幽默。汽車內的取暖裝置好像也失靈了,雖然熱氣扇一直在呼呼地吹著,還是讓人感到刺骨的寒冷。

  「甘特利從中牟利多少?」他問。

  「二十萬,他半年之前就買下了,檔案中沒有購價記錄。」

  「賣主是誰?」

  「市當局,倉庫本來是報廢的。」

  「他很可能只花了五千,至多不超過一萬。」

  「回報不錯。」

  「確實如此。這對甘特利的境況來說也是一次大大的改善。他本來是個經營小本生意的人,做過聯式公寓業務、洗車服務,開過冷凍食品店,進行過規模不大的商業投機活動。」

  「他為什麼買下這座倉庫,把它當做廉價公寓出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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