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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那麼請給我一個電話號碼。」

  「我們會考慮的。」卡特沒有理會桑迪,繼續觀察帕特裡克。「她走得很匆忙,沒有行李,沒有手提包,只想悄悄溜回巴西,把你撒在這裡。」

  「住嘴。」帕特裡克說。

  「你現在可以走了。」桑迪說。

  「我是好意告訴你們這消息。」卡特說完,笑眯眯地走了。

  帕特裡克坐下來,輕輕地按摩太陽穴。本來,在卡特到來之前,他就感到頭痛,現在覺得腦袋要爆炸了。關於帕特裡克被捕之後伊娃所面臨的境況,他們設想了三種可能性。第一種可能性是她留在暗處,隨意流動,幫助桑迪辦案。迄今他們就是這樣行動的。

  第二種可能性也是最壞的一種可能性,即她被斯特凡諾和阿曆西亞抓獲。第三種可能性是她被聯邦調查局逮祝這種可能性不如第二種可能性那麼恐怖,雖然會引起許許多多麻煩,但至少她的安全還是有保障的。

  他們沒有討論第四種可能性,即卡特說的她撇下他返回巴西。他不認為她會這樣做。

  桑迪默默地收拾資料,清理桌子。

  「你是什麼時候離開她的?」帕特裡克問。

  「大約8點鐘。她看上去很好,帕特裡克。我已經對你說過了。」

  「她沒說要去邁阿密或巴西?」

  「沒有。她沒提走的事。我走時好像聽她說,她要在那幢別墅住一陣子。她說已經交了一個月租金。」

  「那麼她是受驚嚇了。否則她沒有理由逃離。」

  「不知道。」

  「桑迪,到邁阿密找律師。要快。」

  「我認識幾個律師。」

  「她肯定嚇壞了。」

  6點多了。此時哈瓦拉克大概又去了卡西諾賭常在那裡他玩21點,酗酒,尋花問柳。傳說他的賭債已經達到驚人的數字。而拉普利也肯定仍把自己關在那個閣樓上。對於他,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那更好的地方.事務所的秘書和律師助理都已回家。杜格·維特拉諾鎖上大門,朝屋後最大也是最好的辦公室走去。查爾斯·博根在那裡等候。他坐在辦公桌後,兩隻袖子卷得很高。

  帕特裡克已經竊聽了所有的辦公室,唯獨資深合夥人四根的辦公室例外。這個事實,博根在那筆巨政失蹤之後的激烈爭吵中,曾反復拿來替自己辯解。

  每當他離開辦公室,哪怕只離開一會兒,總忘不了把門鎖死。而其餘幾個合夥人太大意了,他不止一次提醒他們說,維特拉諾在辦公室裡同海外的格雷厄姆·鄧拉普打了幾次關鍵性的電話。正是從這幾次電話中,帕特裡克掌握了那筆鉅款的去向。這件事在爭吵中一再提起,差點引起雙方動武。

  博根宣稱早已懷疑事務所有內奸,這完全是美化自己。倘若如此,他何不向幾個大意的合夥人打招呼?其實他只是生性謹慎,而且運氣好。重要的會議都在他的辦公室裡召開,沒一會兒就鎖上了門。他掌握著唯一的鑰匙,連清潔工都得趁他在的時候入內。

  維特拉諾關好門,霍地倒在辦公桌前面的軟椅上。

  「今天上午我去了參議員先生的家裡。」博根說,「他打電話讓我去會面。」參議員先生的父親和博根的母親是同胞兄妹。博根比參議員先生小10歲。

  「他情緒好嗎?」維特拉諾問。

  「談不上好。他想瞭解拉尼根的最新情況,我把自己知道的和他說了。至今那筆鉅款還不知下落。他非常擔心拉尼根掌握了什麼秘密。像以往那樣,我叫他放心,說我們同他的電話都是在這間辦公室裡打的,而這間辦公室沒有被竊聽,所以他不必擔心.」「但他顯得很憂慮?」

  「是的。他再次問我,有沒有把他和阿曆西亞牽在一起的文件。我再次說沒有。」

  「確實沒有。」

  「是的。沒有任何文件出現過參議員的名字。和他的一切聯絡都是口頭的,而且大部分在高爾夫球常這種情況,我已經說過多次了。但帕特裡克回來後,他又開始擔心了。」

  「你沒把小會議室爭吵的事告訴他吧?」

  「沒有。」

  兩個人注視著辦公桌上的灰塵,回想小會議室爭吵的經過,那場爭吵發生在1992年1月。這時司法部已經批准了阿曆西亞的獎金。再過兩個月,他們就要接收那筆鉅款了。一天,阿曆西亞突然來到事務所。事先他沒有預約,也沒有打招呼,而且看上去情緒很不好。此時帕特裡克尚未出走,但離他的葬禮僅三個星期。由於事務所正在全面裝修,博根無法在自己的辦公室會見阿曆西亞。他們把氣勢洶洶的阿曆西亞帶進了過道對面的小會議室。該會議室面積很小,裡面只放了一張小方桌和幾把椅子。天花板也是傾斜的,上面正好橫著樓梯。

  因為維特拉諾是二號人物,他被叫來參加了會談。談話的時間並不長。阿曆西亞之所以惱怒,是因為這幾個律師即將收取3000萬美元訴訟費。一旦他的獎金獲得了批准,現實利益就擺到了面前。他認為,博根幾個人收取那麼高的訴訟費是昧了良心。不多時雙方就爭吵了起來。博根和維特拉諾不讓步,他們提出要根據當時訂的合同分錢,但阿曆西亞根本不在乎。

  爭吵越來越激烈。阿曆西亞問,你收取這麼高的訴訟費,恐怕有不少要孝敬參議員先生吧。博根敵視地說,這不關你的事。阿曆西亞說,這事我應該過問,畢竟錢是我的。接著他對參議員先生以及所有的政客發起了猛烈的抨擊。他的話中披露了這樣的事實,即參議員先生為了讓他勝訴,十分起勁地給海軍、五角大樓和司法部施加壓力。「他將拿多少錢?」阿曆西不停地追問。

  博根繼續避開這些問題,只說參議員先生那裡肯定是要有所表示的。他提醒說,阿曆西亞之所以挑選該事務所,是因為它的政治聯繫。他還激動地說,阿曆西亞能拿到6000萬美元是很不錯了,因為他的宣稱一開始就是騙局。

  至此,話已經說得夠明白了。

  阿曆西亞提出將訴訟費減至1000萬美元,博根和維特拉諾斷然拒絕。最後阿曆西亞大發雷霆地出了小會議室,一路上罵個不停。

  小會議室裡沒有裝電話,但發現了兩個竊聽器。

  一個在桌底,被藏在一個夾縫裡,用黑油泥固定在那裡。另一個被夾在兩本佈滿灰塵的舊法律書之間。那些法律書放在室內唯一的書架上,是起裝飾作用的。

  在經歷了鉅款失蹤以及斯特凡諾發現那麼多竊聽器引起的震驚之後,博根和維特拉諾很久沒有談論過小會議室爭吵之事。也許他們僅僅是忘記了。他們也從來沒有把它拿出來同阿曆西亞商量,其主要原因是他很快提出了訴訟,一提到他們的名字就發怒。這件小事已經從他們的記憶中淡忘,也許再也不會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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