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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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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凡諾感到納悶,聯邦調查局是怎麼知道這些出錢搜捕帕特裡克的幕後人物的。但後來他想,這也並不太難。只要把丟錢數字大的人找出來就行了。 「這樣一來,你的生意就做不成了。」傑恩斯裝出同情的樣子。 「你要我幹什麼?」 「我們的要求很簡單。你把一切都告訴我們。你們怎樣找到他的,他把供了什麼,等等,一切都告訴我們。我們有很多問題要你回答。然後我們不對你提出起訴,不逮捕你的客戶。」 「這只能說是威脅.」 「完全正確。我們寫過這方面的書。你的問題是,我們可以羞辱你的客戶,使你無法營業。」 「還有嗎?」 「有。要是我們有點運氣,你也得去蹲監獄。」 看來做這個交易的理由很多,尤其是能安撫斯特凡諾太太那顆煩躁的心。近來她覺得很丟人,因為人人都知道她家24小時有聯邦調查局特工監視。她的電話也被竊聽。這點她很清楚,因為她丈夫每次打電話都躲在後院玫瑰叢附近。她感到精神快要崩潰了。他們是體面的人,她不停地對丈夫嘮叨。 靠著裝出知道一些他其實並不知道的東酉,斯特凡諾已經準確地把聯邦調查局定在他所需要的位置上。他可以使自己免受指控。他可以保護客戶不受侵害。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利用聯邦調查局的眾多特工來追尋那筆鉅款的下落。 「我得和我的律師商量一下。」 「最遲明天下午5點鐘前你要給我答覆。」 在美國有線新聞電視網深夜播放的新聞節目中,帕特裡克看見了自己傷口的可怕模樣。只見他的朋友桑迪朝周圍揮動著那兩張放大了的照片,如同一個衛冕拳王在向世界展示剛贏得的金腰帶。這些鏡頭出現時,當天一小時的新聞提要差不多播放了一半。聯邦調查局目前沒有作出任何反應,一位記者站在華盛頓胡佛大廈前面說。 這則新聞播放時,盧斯剛好在房內。他不覺一愣,一面凝神傾聽,一面將目光移向帕特裡克。此時他正滿臉笑容地坐在床上。盧斯很快把幾件事聯繫了起來。「我拍的照片?」他用帶有濃重口音的英語問。 「是的。」帕特裡克說著,忍不住要發笑。 「我拍的照片。」他自豪地重複了一句。 帕特裡克的經歷已被大多數西方報刊編成消遣讀物。他們繪聲繪色地述說他如何裝死。如何窺看葬禮,又如何從法律事務所竊取9000萬美元逃竄,並在巴西隱匿了四年後被抓獲。在艾克斯,伊娃坐在自己常去的路邊咖啡館的遮陽傘下,一面啜著咖啡,一面閱讀最新出版的一份美國報紙。該報登有這樣的一篇文章。天下著細雨,持續的霧氣濕透了她旁邊的餐桌和椅子。 儘管這篇文章登在頭版不顯眼的位置,並且沒有照片,但詳細介紹了他的三度燒傷情況。伊娃的心都碎了。她連忙戴上太陽鏡,遮住奪眶而出的淚水。 帕特裡克即將回國。他將帶著遍體鱗傷,如同動物一樣被捆綁著,踏上他預料終究逃脫不了的行程。 她也要去美國。她將呆在隱蔽的地方,悄悄地為他分憂,為兩人的安全祈禱。 為這次回國,帕特裡克選擇了一套外科醫生用的淺綠色工作服。該工作眼非常寬鬆,不至於使傷口的疼痛加劇。儘管飛機是直達,但在路上也要熬過兩個多小時,他需要盡可能地穿得舒適些。醫生給他一小瓶止痛藥,以備急用;此外還給了他一個裝有醫療檔案的卷宗。帕特裡克向醫生表示感謝。他同盧斯握手告別,還向一個護士道別。 特工邁爾斯和四個全副武裝的憲兵在門外等候。「帕特裡克,我們做個交易。」邁爾斯說,「我不給你戴手銬腳鐐,你也儘量守規矩。不過,飛機一著陸,我就沒有選擇餘地了.」「謝謝。」帕特裡克說著,開始小心翼翼地朝過道走去。他的兩條腿自上至下發痛,雙膝也因久未使用而顯得無力。他一面昂首挺胸向前移步,一面客氣地朝護士點頭。幾個人乘電梯到了底層停車場,那兒停著一輛藍色囚車,還有另外兩個憲兵。他們有槍而立,冷冰冰地注視著兩輛停在附近的汽車。在他們的攙扶下,帕特裡克上了囚車,坐在凳子上。一個憲兵遞給他一副飛行員用的廉價太陽鏡。「飛機上需要它,」他說,「空中光線特別強。」 囚車沒有離開基地。它以不到30英里的時速沿著發燙的瀝青路緩緩行駛,穿過一個個守衛不嚴的檢查站。車內寂然無聲。透過厚實的帷簾和有色的車窗,帕特裡克看見一排排營房、辦公樓和飛機庫。四天前,他就是在這裡下飛機的,他想。由於剛來時麻醉藥還在起作用,他記得不是很清楚。儀錶盤下面的空調器瑟瑟作響,車內顯得很涼爽。他緊緊抓著那個裝有醫療檔案的卷宗,這是他目前僅有的物件。 他想起蓬塔波朗,想起那裡的家。現在他們是否會惦記他?他的房子現在情況怎樣?女傭是否還會去打掃?大概她已經不去了。還有那輛汽車,他非常喜歡的紅色甲殼蟲牌汽車,不知現在情況怎樣。他在鎮上只認識幾個人,這幾個人會不會議論他?大概他們什麼也不會說。 不過現在這一切已經不重要。無論蓬塔波朗鎮的人怎樣對他說三道四,比洛克西的鄉親還是會惦念他的。浪子回家了。全世界最有名的比洛克西人回家了。他們會拿什麼來迎接他?大概拿腳鐐和傳稟吧。何不在海濱90號公路列隊歡迎這位比洛克西的成功者?是他使他們出名,使他們的城市出名。在他們當中,有多少人擁有竊取9000萬美元的智慧? 對於自己這些荒唐的想法,帕特裡克覺得好笑。 他們會將他關在哪所監獄?過去他當律師時,曾多次去過當地的各個監獄——比洛克西市和哈裡森縣的各個監獄。他甚至還去過聯邦政府設在比洛克西基斯勒空軍基地的單人牢房。看來他不會有住這種牢房的運氣,他是獨自住一間牢房,還是與一般的竊賊、瘋子共住一間牢房?驀地,他想到一件事。他打開那個裝有醫療檔案的卷宗,迅速測覽了醫生簽署的出院意見。只見這一欄醒目地印著一行黑體字:「該病人至少應該繼續住院治療一星用。」 感謝上帝!先前他為什麼沒有想到看一下出院意見?麻醉藥的作用。由於過去一星期裡他被注射了超常劑量麻醉藥,他思維系統出現了紊亂。記憶的錯漏和判斷的失誤皆緣於麻醉藥之故。 他極需將這份出院意見複印給桑迪,以便下飛機後,能有一張舒適的單人床歇息。最好能有一間單人病房,一切讓護士料理。這才是他所需要的監禁。 至於門外站上一些警察,那不礙事。只要能將他安頓在一張可調節的床鋪上,接受遠距離監控,並與一般的罪犯分隔開,就達到目的了。 「我需要打個電話。」他直接朝司機的方向說,但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在一個大型飛機庫前,囚車停了下來。這兒停著一架噴氣式運輸機。帕特裡克和邁爾斯去了機庫內的小辦公室,爭論憲法是否賦予一個被指控者這樣的權利,即他不但可以給他律師打電話,而且還能給他傳真文件。而憲兵在機庫外陽光下等候。 帕特裡克威脅說要對邁爾斯提出最嚴厲的法律訴訟。邁爾斯讓步了。那份醫療檔案被傳真給新奧爾良桑迪·麥克德莫特辦公室。 接下來帕特裡克在廁所裡呆了很長時間。然後他會同押送者,慢慢登上這架空軍運輸機。 11時40分,該運輸機降落在基斯勒空軍基地。 使帕特裡克既感到吃驚又有點失望的是,並沒有出現那種慶典似的場面。沒有蜂擁而至的記者和攝像機,也沒有眾多老朋友沖上前向他提供他所需要的支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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