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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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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倆的座位在頭等艙第三排,相互挨著。起飛後的20分鐘裡,她一聲不吭,翻閱著一本時裝雜誌,而他也試圖看一遝厚厚的證詞。桑迪並不想看這些證詞,他想說話,提出一連串的問題。無論是誰,都想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 然而兩人之間有一堵牆。這堵牆很厚,而且延伸到性別和熟悉程度的範圍之外。雖說她心裡裝著答案,卻一點也不想說出來。他只能竭力配合她的冷淡。 空中小姐分發了成花生和椒鹽卷餅。兩人均謝絕香擯,要了礦泉水。「你認識帕特裡克多久了?」桑迪小心翼翼地問。 「你為什麼想知道?」 「很抱歉。瞧,這四年來帕特裡克的情況我一無所知。畢竟,我是他的老朋友。現在我又做了他的律師。我想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這不能說是過分吧?」 「你得問他。」她說著,臉上掠過一絲甜蜜的微笑。然後她重新看時裝雜誌。他也吃若花生。 直到飛機開始在邁阿密降落,她才發話,而且語速很快,顯然這番話是事先準備好了的。「我有幾天不能見你。為了逃避追蹤,我得不停地換地方。帕特裡克會告訴你該怎麼做。暫時我和他通過你聯絡。注意異常情況。當心電話裡的陌生口音、後面跟蹤的汽車和辦公室周圍徘徊的人。一旦你作為帕特裡克的律師的身份被公開,就會引起那些追尋我的人的注意。」 「他們是誰?」 「帕特裡克會告訴你。」 「那筆鉅款在你手裡,對嗎?」 「我不能回答這個問題。」 桑迪注視著機翼下越來越近的的雲層。無疑,那筆鉅款會有所增值。帕特裡克不是傻瓜,他會將它存入外國銀行,也許每年至少有12%的利息。 這種沉默的局面一直維持到著陸以後。他們急急地穿過機場大樓,以便桑迪轉機去聖胡安。她用力地握著他的手,說:「告訴帕特裡克,就說我很好。」 「他會問起你的去向。」 「歐洲。」 桑迪注視著她的身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旅客當中。他不禁對自己的老朋友產生了羡慕。那麼多錢。 那麼富有異國情調和氣派的女人。 大廳裡響起請旅客登機的通知,桑迪猛然一驚。 他搖搖頭,心想自己居然會羡慕一個逃犯。此時這個逃犯正面臨著打入死牢、等候處決的命運。而且為了奪回那筆鉅款,多少律師正在虎視眈眈,準備將他剝皮抽筋。 羡慕!他找到自己的座位,又是頭等艙,開始體會到作為帕特裡克全權律師代表責任重大。 伊娃乘出租汽車回到了南海灘的豪華飯店。昨天她就是在這個飯店過夜的。接下來她還想在這裡呆上幾天,然後根據比洛克西的事態發展再作打算。 帕特裡克曾經囑咐她不停地改變居住地,在一個地方停留不要超過四天。她是以利厄·皮雷斯的名字登記的,同時還以這個名字辦了一張信用卡。在家庭住址這一欄,她填上了「聖保羅」這幾個字。 她迅速換了衣服,去了海灘。時值正午,海灘上擁擠不堪。這正合她意。在裡約熱內盧的一些海灘,儘管人很多,但會碰見熟人。而在這裡,她是個陌生人,是又一位身穿比基尼泳裝躺在陽光下的漂亮姑娘。不過她還是非常想家。 桑迪威脅了半天,總算將對方唬住,進到了海軍基地的圍牆內。似乎他的新委託人沒有把情況說明,無人知道他要到來。他不得不使出律師慣常的手段:威脅他們,說要立即提出訴訟,要給議員和高層人物打電話,並聲色俱厲地訴說他們種種違法之處。天黑時,他成功地來到醫院辦公室,並且又退到一道關卡。不過這次,很快一個護士便跑去通知了帕特裡克。 他的房間黑沉沉的,唯有牆角懸置的電視機發出淡藍色的亮光。屏幕上放的是巴西足球比賽,聲音開得很弱。兩個老朋友有禮貌地握了手.他們彼此已有六年沒有見過面。帕特裡克不停地將被單往下顛處拉,以便遮蓋身上的傷口。霎時間,兩個人都把目光移向屏幕上的足球比賽,沒有開口。 桑迪迅速調整了心態,從重逢的激動中平靜了下來。他側目看了看帕特裡克。他的面龐瘦削,近乎憔悴;下巴比以前方,鼻子也比以前失。若不是那雙眼睛,他會認為面前是另外的什麼人。此外,嗓音也是他所熟悉的。 「謝謝你來這裡。」帕特裡克說。他的吐字非常柔弱,仿佛他說話要傷很大的神、費很大的體力似的。 「我非來不可。要知道,我沒有多少選擇餘地。你的朋友有極強的說服力。」 帕特裡克閉上眼睛,沒有做聲。他在心裡迅速做了禱告。感謝上帝,她沒被逮住,而且很好。 「她付給你多少定金?」帕特裡克問. 「10萬美元。」 「好。」他只說了這個字,沒有再說話,然後是長時間的沉默。桑迪逐漸意識到,兩人的交談不時要被長時間的沉默所打斷。 「她很好。」桑迪說,「她不但漂亮,而且非常聰明,完全有能力承擔自己的責任。你不必為此擔心。」 「那就好。」 「你上一次見到她是什麼時候?」 「幾個星期以前。我已經失去了時間概念。」 「她是你的什麼人?妻子,女朋友,情婦——」「律師。」 「律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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