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毒氣室 | 上頁 下頁
一一七


  「州長。」

  「你認為州長會赦免我嗎?」

  「那對我們又有什麼壞處呢?」

  「回答我的問題,你這個小滑頭。以你全部的學識、經歷以及在法律方面的卓越才華來看,你真的寄希望於州長會考慮赦免我嗎?」

  「有可能。」

  「有可能個逑,你這個傻瓜。」

  「謝謝你的誇獎,薩姆。」

  「不客氣。」他走到亞當對面停下來,用一根有些彎曲的指頭指著亞當。「我作為你的當事人從一開始就跟你說過,你應當尊重我的意願,我是堅決反對同大衛·麥卡利斯特發生任何關係的。我決不會向那個蠢貨呼籲什麼赦免,也決不求他寬恕。無論因為什麼事,我都不同他進行任何接觸。這是我的意願,我跟你說得清清楚楚,年輕人,第一天就告訴你了。而你作為我的律師卻無視我的意願,憑著自己的興致為所欲為。你只是個律師,你沒有別的權力。而我卻是你的當事人,我不知道你那高雅的法學院是怎樣教你的,我只知道應當由我作決定。」

  薩姆走到一張空著的椅子旁,又拿起了一封信。他把信交給亞當說道:「這封信是給州長的,要求他取消週一的赦免聽證會。如果你拒絕取消的話,那我就將這封信的複印件交給新聞界,我要讓你、加納·古德曼和州長都下不來台。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再明白不過了。」

  薩姆將信放回椅子上,又點燃了一支煙。

  亞當在他的備忘錄上又畫了個圈。「卡門週一要來這裡,我不敢保證莉能來得了。」

  薩姆緩緩走到一把椅子前坐下,眼睛並不著亞當。「她還在康復中心嗎?」

  「是的,不清楚她什麼時候能夠出來,你想要她來嗎?」

  「容我再想想。」

  「要快些,好不好。」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我弟弟唐尼剛剛來看過我,他是最小的弟弟,他想見見你。」

  「他也是三K黨徒嗎?」

  「這算什麼問題?」

  「是個只需要回答是與否的問題。」

  「是的,他是三K黨。」

  「那我不想見他。」

  「他不是壞人。」

  「我相信你的話。」

  「他是我兄弟,亞當,我要你見的是我兄弟。」

  「我不想再見到凱霍爾家的其他成員,薩姆,特別是那些穿長袍戴尖頂帽的人。」

  「噢,真的嗎?三個星期前你恨不能把這個家底翻過來,生怕知道得不夠多。」

  「我認輸,好不好?我聽到的夠多了。」

  「噢,事兒還多著哪。」

  「夠了,我夠了,你饒了我吧。」

  薩姆咕噥了一句什麼,有些自得地笑起來。亞當看了一眼拍紙簿說:「有件事你聽了也許會高興的,監獄外面除了三K黨外又來了一些納粹分子、雅利安人和光頭黨,還有其他崇尚仇恨的組織。他們都沿著高速公路站成一排,向過往的汽車揮動標語牌。標語牌上寫的當然是要求釋放他們心目中的英雄薩姆·凱霍爾,真像個熱鬧的馬戲場。」

  「我在電視上看過了。」

  「他們在傑克遜的州議會大廈周圍也舉行了抗議示威。」

  「那是我的錯嗎?」

  「不是,但都是因為你的死刑。你如今成了偶像,就要成為殉教士了。」

  「我應該做些什麼呢?」

  「什麼也不用做。就等著執行死刑好了,那樣就稱他們的心了。」

  「你今天是怎麼了?」

  「對不起,薩姆,我的壓力越來越大。」

  「我誠懇地建議你甩掉那些壓力,像我一樣。」

  「不行,我已經把那些蠢貨掌握在手裡,薩姆,我還沒跟他們動真格的。」

  「是嗎,你提交了三輪訴狀,各級法院已經有七次把你駁回,你的得分是零比七,我不想看到你動真格時會是什麼樣子,」薩姆說這些話時臉上掛著一種頑皮的笑容,字字句句都透著調侃。亞當也笑了笑,兩人之間的氣氛緩和了一些。「我想過了,你走了以後我要起訴他們,」他顯得很激動地說道。

  「我走了以後?」

  「沒錯,起訴他們濫用死刑,被告就是麥卡利斯特、紐金特、羅克斯伯勒以及密西西比州。我們要起訴所有那些人。」

  「還沒有誰那樣做過,」薩姆捋著鬍鬚說,好像是在認真考慮。

  「是的,我知道。這還只是我個人的想法,也許我們什麼也得不到,但只要想想我在今後五年中會怎樣折騰那些雜種就覺得很有意思。」

  「我同意你那樣做,起訴他們!」

  笑容漸漸隱去,幽默也不復存在。亞當在備忘錄上又看到另外一些事項。「還有幾件事要說一下。盧卡斯·曼讓我問問你見證人的事,你只能有兩個見證人在見證室裡,我是說真要到了那一刻。」

  「唐尼不想幹,我也不想讓你在那裡。不知道還有誰會願意當那個見證人。」

  「好吧,我就這樣答覆。我至少收到了三十個採訪要求,幾乎各大報紙和新聞雜誌都提出了要求。」

  「不見。」

  「好吧。還記得我們上次提到的那個作家溫德爾·舍曼嗎?那個想要給你錄音的人,還有——」

  「對了,還有五萬美元。」

  「如今加碼到十萬了,由他的出版商為他籌集資金。他要把一切都錄下來,還要去執行死刑的現場,然後進行深入研究,再寫一個大部頭出來。」

  「不幹。」

  「好的。」

  「在今後三天裡我不想再談論我的生活經歷,我不想讓某些不相干的人到福特縣去亂打聽,而旦我活到這當兒最不需要的就是那十萬美元。」

  「我都清楚了。你曾經說起過穿衣服的事——」

  「唐尼答應辦這件事。」

  「好的,我們接著往下來。如果得不到緩期的話,在最後的幾個小時裡可以有兩個人陪伴你。按規定,獄方有一張表格需要你簽字並指定這兩個人。」

  「一般應該是律師和牧師,對不對?」

  「沒錯。」

  「那就是你和拉爾夫·格裡芬啦。」

  亞當把名字填入表格。「誰是拉爾夫·格裡芬?」

  「是監獄裡新來的牧師,他反對死刑,你能相信嗎?而他的前任則恨不能把我們都給熏死,當然是以基督的名義。」

  亞當把表格遞給薩姆。「在這兒簽字吧。」

  薩姆潦草地簽上自己的名字並把表格還給亞當。

  「你有享受最後一次配偶探訪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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