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毒氣室 | 上頁 下頁
四六


  同加納·古德曼的電話談話不長。亞當有幾分得意地說他和薩姆已經簽了書面代理協議,此外兩人已在一起呆了四個小時,儘管收效甚微。古德曼要一份協議副本,亞當解釋說眼下還沒有副本,原件則安全地存放在死監的一個囚室裡,再說,只有當事人覺得需要才會有副本。

  古德曼答應重看檔案並著手進行工作。亞當給了他莉的電話號碼並答應每天電話聯絡。他掛了電話,瞪著電腦旁兩則嚇人的電話留言。兩個電話都是記者打來的,一個來自孟菲斯的一家報紙,一個來自傑克遜市的一家電視臺。

  貝克·庫利已同這兩個地方的記者談過話。事實上來自傑克遜市的電視採訪小組已經在事務所的接待員那兒出現,直到庫利發出威脅才離開。外界的這些關注已經擾亂了庫貝法律事務所孟菲斯分部單調的日常工作。這使庫利不快。其他的合夥人對亞當沒話可說。秘書們出於職業習慣保持著禮貌,不過總是急著離開他的辦公室。

  記者們知道了,庫利面色沉重地警告他。他們知道了薩姆和亞當之間的祖孫關係,他不能肯定他們是如何得知的,但肯定不是從他那兒知道的。他誰也沒說過,除了,當然,在話已經傳出去之後,他才被迫在午餐前把合夥律師們和助手們召集在一起宣佈了這個消息。

  已經快五點了,亞當還關著門坐在桌旁,聽著走廊裡傳來的律師、助理律師以及其他有薪水的員工們在最後的一分鐘裡收拾東西準備下班的聲音。他決定不去理睬那家電視臺的記者,但撥了《孟菲斯報》托德·馬克斯的號碼。錄音機的留言指導他通過神奇的聲音郵遞,兩分鐘後馬克斯先生拿起他的五位數字的電話分機,急匆匆地說:「托德·馬克斯。」他的聲音聽起來像十來歲的少年。

  「我是庫貝法律事務所的亞當·霍爾。你留話叫我打電話給你。」

  「是的,霍爾先生,」馬克斯滔滔不絕起來,他的態度立刻變得友善並且不再匆忙,「多謝打電話來。我,呢,我們,呃,聽說了一個有關你接手辦理薩姆·凱霍爾案子的謠言,呃,正在設法把它調查清楚。」

  「我代理凱霍爾先生,」亞當斟酌著字眼說。

  「對,我們聽說了。而且,呃,你來自芝加哥?」

  「我是來自芝加哥。」

  「我知道了。那你,呃,是怎麼接到這件案子的呢?」

  「我們事務所已經代理薩姆·凱霍爾七年了。」

  「是的,沒錯。不過他不是在最近解雇你們了嗎?」

  「他是解雇過。但現在他重新雇用了我們事務所。」亞當可以聽見馬克斯把他的話輸入電腦時敲擊鍵盤的聲音。

  「我知道了。我們聽說了一個語言,我想,只是一個謠言,說薩姆·凱霍爾是你的祖父。」

  「你從哪兒聽說的?」

  「啊,你知道,我們有我們的渠道,而且我們得保護這些渠道。確實不能告訴你消息從哪兒來的,你應當明白的。」

  「是啊,我明白。」亞當深吸了一口氣,讓馬克斯等了一分鐘。「你現在在哪兒?」

  「在報社。」

  「報社在哪兒?我不熟悉這個城市。」

  「你在哪兒?」馬克斯問道。

  「鬧市區,在我們辦公室。」

  「我離得不遠,十分鐘就可以到你那兒。」

  「不,不能在這兒。咱們另找地方見面,找個安靜的小酒吧。」

  「好。離你三個街區的聯合街上有個皮博迪飯店,飯店大廳旁有個不錯的酒吧,叫做馬拉茲。」

  「我十五分鐘後到。就我和你兩人,好嗎?」

  「沒問題。」

  亞當掛了電話。薩姆的協議裡有一段是為防止他的律師向記者發表談話而寫進去的,但其言辭含混,有失嚴謹。在這一條款中有一處重大漏洞,任何律師都可以乘機鑽空子,不過亞當倒並不想冒這個險。雖說經過兩次探訪,他的祖父在他眼裡仍舊只是一個謎。薩姆不喜歡律師,隨時都有可能再解雇一個,即便是他的親孫子也不例外。

  疲憊不堪的年輕專業人員在開車返回郊區之前往往需要喝上幾杯,馬拉茲酒吧很快就被他們擠得滿滿的。住在孟菲斯鬧市區的人其實很少,因而銀行職員們和經紀人們就聚到這兒或者其他無數的酒吧裡,大喝綠瓶裝的啤酒或者小口啜飲瑞典產伏特加。他們或沿著吧台排成一溜,或圍小桌而坐,探討市場走向,爭論未來的貸款基本利率。這是個時髦的地方,有真磚的牆面和實木的地板。門邊的一張桌子上放著一盤盤的雞翅和火腿包雞肝。

  亞當看到一個身穿牛仔褲手拿記事簿的年輕人。他上前作了自我介紹,然後兩人便向角落裡的一張桌子走去。托德·馬克斯看上去不超過二十五歲。他戴一副金絲眼鏡,長髮及肩。他態度熱誠,似乎有點緊張他們點了海尼根啤酒。

  記事簿攤放在桌上,就等動手記錄了,亞當決定掌握主動。「我有幾條基本規則,」他說,「第一,我說的話一律不能公開。你不能在任何地方引用我的話。同意嗎?」

  馬克斯聳聳肩,似乎表示雖然這並不完全符合他原來的想法,但還是可以接受。「好的,」他說。

  「我想你把這叫做深層背景或者諸如此類的什麼。」

  「就是這麼叫的。」

  「我會回答你一些問題,但不會很多。我之所以來這兒是為了讓你對情況有個正確瞭解,懂嗎?」

  「很公平。薩姆·凱霍爾是不是你的祖父?」

  「薩姆·凱霍爾是我的當事人,他指示我不要向新聞界發表談話。所以你不能引述我的話。我在這兒可以做的只是確認或否認。僅此而已。」

  「那好。他是你的祖父嗎?」

  「是。」

  馬克斯深吸一口氣,玩味著這不可思議的事實,這無疑可以引出一篇非凡的報道。他都可以想見那大字標題。

  隨後,他意識到應當再多問幾個問題。他小心翼翼地從口袋裡掏出一支鋼筆。「你的父親是誰?」

  「我父親去世了。」

  停頓良久。「是這樣。那麼說薩姆是你母親的父親?」

  「不,薩姆是我父親的父親。」

  「好。為什麼你用不同的姓呢?」

  「因為我父親改了姓。」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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