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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但是現在,黑爾已經不在人世,生活又重新變得美好。不久之後,狄龍·基普勒將接辦這個迫切需要採取行動的案件。

  由於多年來一直受到普通公民和律師雙方的批評,為了加速司法過程,不久前對有關訴訟程序的規定做了一些修改,增加了對一些雞毛蒜皮訴訟的限制,規定了完成審訊前各種手續的強制性截止日期,賦予了法官強行立案的更大的權力,並鼓勵法官在調解結案中發揮更多的作用。執行這些規定的目的,全在於使民事訴訟制度更為合理。

  在這一大堆新的規則中,有一種程序被人們稱為「快軌運作」,其目的是使某些案件能以比其他案件更快的速度受到審理。「快軌運作」這個術語,立即成了律師界的行話。原告與被告雙方都可以要求將案件「快軌運作」,但是這樣的情況極少出現。有幾位被告會同意加速走向被告席呢?因而法官有權根據自己的判斷做出決定。通常,只有在爭議明確、事實清楚但辯論激烈、只需要法官裁決的情況下,才會應用「快軌運作」這一程序。

  由於布萊克狀告大利公司是我手頭唯一真正擁有的案件,我當然希望能「快軌運作」。一天早上喝咖啡時,我把這個想法告訴了布克。布克接著便告訴了基普勒。由此,司法系統開始了運轉。

  就在基普勒接受了州長任命的第二天,他打電話把我叫到辦公室。這是我不久前去過的黑爾用的那同一間辦公室,但已經面目全非。黑爾的書籍和紀念品正在裝箱。書架上除了灰塵,便是空空如也。窗簾已經拉開,黑爾的辦公桌也已經搬走。我們就坐在折疊椅上交談。

  基普勒不到40歲,聲音柔和,眼睛一眨也不眨。他極其聰明,人們普遍認為他正處於上升的途中,有朝一日會成為一個偉大的聯邦法官。我感謝他幫助我通過了資格考試。

  我們談東說西。他說了一些哈維·黑爾的好話,但對他辦案數量之少深表驚疑。他已看過了所有案子的材料,並且從中挑出了幾件準備加速審理。他已做好行動準備。

  「那麼你認為布萊克一案應該『快軌運作』?」他問。他的話說得很慢,字斟句酌,十分謹慎。

  「是的,先生。這件案子並不複雜,不需要有很多證人。」

  「錄了多少證詞?」

  我迄今還沒有筆錄過一份證詞呢。「我不能十分肯定。10個以下吧。」

  「你在獲取文件方面,將會遇到麻煩,」他說。「跟保險公司打官司,每次都是如此。我起訴過許多保險公司,他們從來不會把檔案一份不漏地交給你。要拿到你有權拿到的全部文書,咱們可得化點時間呢。」

  我喜歡他說「咱們」時的那種口氣。而且,他這麼說也無可非議。法官有許多職責,其中之一便是執法。協助雙方在審訊前取得有權取得的證詞,是他應盡的義務。但基普勒確實顯得有點偏袒我方。不過,我覺得這同樣無可非議。他德拉蒙德用鏈條牽著哈維·黑爾,不是牽了許多年嘛。

  「提交一份要求對這件案子『快軌運作』的書面申請,」他說著在拍紙簿上寫了幾個字。「被告一方定會反對。我們舉行一次聽證會。除非我從另一方聽到什麼很有說服力的東西,否則我就對你們的申請予以批准。我給你4個月取證。筆錄證詞、交換文書、書面質詢等等,有4個月足夠了。一待取證結束,我馬上開始審訊。」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愣在那裡,說不出話。一想到這麼快就要在公開的法庭上在陪審團面前與列奧·F.德拉蒙德及其同夥唇槍舌劍,我不由得膽戰心驚。「我們一定會做好準備的,」我說,心裡卻在打鼓,不知道下面的三招是什麼。但願我講話的口氣沒有洩露我此刻的心情。

  我們又談了一會。我臨走時,他叫我有問題就給他打電話。

  才過了1小時,我就差點兒要給他打電話。我回到辦公室時,廷利·布裡特事務所送來的一個脹鼓鼓的大信封,正在恭候我。列奧·F.德拉蒙德在深深哀悼摯友的同時,一直沒有閑著。那架提出申請的機器一直在高速運轉。

  他提出的第一個申請,是要求對訴訟費提供擔保。這是在我和我的委託人臉上,客客氣氣地打了一個耳光。由於我和我的委託人都很貧窮,德拉蒙德聲稱,他對我們交納訴訟費的能力感到擔憂。這種情況將來某一天可能會發生,假如我們最終打輸了官司,法官命令我們交納雙方承擔的全部訴訟費用。他提出的第二個申請,根據對微不足道的案件進行限制的規定,要求法庭對我和我的委託人進行經濟上的懲罰。

  第一個申請不過是裝腔作勢。第二個則是十足的卑鄙。兩個申請都附有長長的漂漂亮亮的訴狀,訴狀上還輔以適當的腳注、索引和參考書目。

  在仔仔細細地讀了兩遍以後,我斷定德拉蒙德提出這兩個申請,都是為了向我證明一點。他們明知法院不會批准這些協議,僅僅想以此向我表明:特倫特與布倫特的大軍在短短的時間裡能生產出多少法律文書,而且這還僅僅是在雞蛋裡面挑骨頭。由於任何一方都必須就對方的申請做出答覆,由於我不願接受和解的方案,德拉蒙德在向我發出警告:他將讓我在紙堆中窒息而死。

  事務所的電話還沒有響過。戴克不知在城裡什麼地方。我不願猜測他正在何處淘金。我有足夠的時間,來玩這種申請遊戲。想起我那令人揪心的瘦小的委託人,想起他所受的折磨,我就鬥志昂揚,幹勁倍增。我是唐尼·雷唯一的律師,區區幾張紙,絕不可能讓我放慢腳步。

  我已經形成一個新的習慣:每天下午都給唐尼·雷打電話,通常是在5點前後。幾個星期前我給他打了第一個電話後,多特曾經告訴我這個電話對他意義有多大,從此我就天天給他打。我們談的東西五花八門,但從不涉及他的疾病,也避而不談這樁官司。我把當天發生的事,揀有趣的告訴他。我知道,我的這些電話,已經成了他那暗淡的生活中的一個重要部分。

  今天,他的聲音很有力。說是早就起了床,一直坐在前面的門廊上。他很想能到哪兒去消磨幾小時,離開家和父母。

  我7點鐘把他接上車,到附近一個烤肉店吃了晚飯。他遭人瞪了幾眼,但似乎並不在意。我們聊著他的童年,談著當年格蘭傑街上少年團夥橫衝直撞時發生的一些趣聞。我們有時還大笑,對他來說這也許是幾個月以來的第一次,但談話使他疲倦。他很少碰桌上的食品。

  天黑以後,我們開車來到露天集市附近的一個體育場。在相鄰的兩個場地上。正在進行兩場棒球比賽。我一邊將車駛進停車場,一邊打量比賽的球隊。我在尋找穿黃色球衫的球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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