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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我懷著極度恐懼的心情,在孟菲斯這個犯罪率很高的地區,沿著這條街道慢慢地向前逛。我不看街上的車輛,不理迎面走來的行人,我只想盡力認出剝落褪色的門牌號碼,但一切努力都無濟於事。這個社區似乎曾一度被人們廢置,這當然合情合理;目前正處於重振雄風的過程之中。街上全是兩三層樓的房屋,進深卻有半個街區那麼長,正面用磚和玻璃砌成。大多數房屋都是連成一片,少數房屋中間有小巷將彼此隔開。許多大門仍用木板牢牢封住,有兩幢若干年前已經燒成灰燼。我走過一家洗衣店、一家花店和兩家飯店。一家飯店的桌子就放在人行道上,但天棚下面卻不見顧客。

  出土珍寶古董店在一個角落上。這幢屋子外表倒蠻清潔,磚牆刷成了深灰色,窗戶上面撐著紅色的涼棚。房子有兩層。我的視線射到二樓時,我猜想我是找到我的新家啦。

  由於別無他門可入,我便走進古董店。在狹小的門廳裡,我看見了一個樓梯井,頂上亮著一盞似暗似明的燈。

  戴克正在等我。他一臉的得意。「你覺得如何啊?」我還沒有來得及對任何東西看上一眼,他就口若懸河地吹了起來。「4個房間,差不多有14英尺呢,而且還有洗手間。不壞呀,」他拍拍我肩膀說。接著他向前一躍,又180度轉過身來,伸開雙手。「這裡可以用作接待處。將來雇了秘書,就讓她在這兒幹接待。只需要粉刷一下。房間裡全是硬木地板。」他跺了跺腳,好像我看不見地板似的。「天花板12英尺。牆是石膏灰泥板,粉刷起來容易得很呢。」他做了手勢讓我跟著他。我們跨過一道敞開的門,走進一條短短的走廊。「一邊一個房問。這個房間最大,我想你用最合適。」

  我走進我的新辦公室一看,不由得既驚又喜。這是一個正方形的房間,長寬大約都有15英尺,一扇窗戶正對著大街。室內空空,打掃得乾乾淨淨,地板平整而又富有彈性。

  「那邊是第三個房問。我覺得可以做會議室。我就在那裡工作,但我保證決不會把它弄得一團糟。」他在拼命討我喜歡,我卻有點兒為他難過。放心吧,戴克,我喜歡這兒。你幹得很棒。

  「再前邊就是廁所,需要打掃粉刷。或許找個水電工來。」他退回到前面的房問。「覺得怎麼樣?」

  「能行,戴克,房東是誰?」

  「樓下那一對專賣假冒偽劣貨色的老夫妻。順便告訴你,他們有些東西我們可能用得上。桌子啦,椅子啦,燈具啦,甚至還有舊的文件櫃。很便宜,樣子也不差,跟我們的裝模計劃還是蠻相配的呢。而且,他們還同意我們按月分期付款。有人住在這裡,他們挺高興。我想,他們已經被搶過好幾次啦。」

  「這倒是讓人感到安慰。」

  「是呀,我們在這兒就是要多加小心。」他給了我一本從夏爾文一威廉姆斯商店取來的布樣標本。「我看最好用白色的窗簾。不費工又省錢。電話公司明天來裝電話。電已經接通。你瞧瞧這個。」窗旁是一張牌桌,上面散亂地攤著一些文書,桌子中央有一架小的黑白電視機。

  戴克已經找過印刷商。他把我們新事務所信紙信封的各種設計圖樣給我瞧,我的名字用粗體字印在頂部,他作為律師幫辦名字印在角落上。「從街上一個印刷所搞來的。價格很合算。兩天左右就可以交貨。就先印500張信紙信封吧。還想看點兒什麼?」

  「我晚上想一想。」

  「打算何時粉刷?」

  「呃,我想我們——」

  「我看咱們辛苦一天就可以幹完啦,如果只刷一遍的話,真的。今天下午我就把材料搞來,爭取先幹起來。明天你能幫點兒忙嗎?」

  「肯定可以。」

  「有幾件事得決定一下。要不要弄個傳真機?現在就買還是等一等?電話公司明天來人,記住了嗎?複印機怎麼說?我看不買,現在不要買。我可以每天跑一次複印店。我們需要一架錄音電話。好一點的要80元一部。如果你想買,我就去辦。我們還需要到銀行開個戶頭。我認識第一信託銀行的支行經理,他說每個月可以免費給我們30張支票,而且存款利率可以高到兩個百分點。這可是十分優惠呀。我們需要買點支票簿,因為我們需要付一些賬單,你知道。」他突然看了看表。「哎喲,我差點忘啦。」

  他撳了一下電視機的按鈕。「起訴書已於1小時前公佈,指控布魯索、本尼(普林斯)·托馬斯、威利·麥克斯旺等人犯有100余條罪狀。」

  電視臺正在廣播午間新聞。我們看到的第一個鏡頭,便是我們以前的事務所。特工人員把守著大門,大門在當時尚未被封。記者解釋說,事務所的雇員獲准可以自由進出,但不得取走任何財物或文件。第二個鏡頭拍的是文克森脫衣舞俱樂部的外景,聯邦調查局偵探也已查封了這家俱樂部。「起訴書說,布魯索和普林斯插手3家俱樂部,」戴克說。電視臺的播音員證實了他的話。接著播出的幾個鏡頭,是從前的一次審訊,我們的前任老板正陰沉著臉,在法院走廊裡踱來踱去。已經發出了逮捕令,但至今不知斯通先生和托馬斯先生的行蹤。負責調查此案的特工在接受採訪時說,他認為這兩位紳士已經逃離本地區。正在進行人範圍的搜捕。

  「跑吧,布魯索跑吧。」戴克說。

  這案子本身就很有刺激性。它涉及到當地的壞蛋、一個喜歡炫耀的律師、幾個警察和色情行業。如今案犯漏網潛逃,不啻是火上澆油,記者們自然要大顯身手。屏幕上出現了一連串的鏡頭:警察被捕;又一個脫衣舞俱樂部,這一次拍出了裸體舞女們大腿往下的部分;聯邦檢察官向媒體宣讀起訴書。

  接著出現的鏡頭令我心碎。他們封閉了尤吉酒家,在大門把手上繞上鐵鍊,門口佈置了警衛。他們說它是普林斯·托馬斯這個黑幫頭頭的總部。聯邦調查局偵探昨夜破門而入時,沒有發現任何現鈔,這似乎使他們大為驚奇。「跑吧,普林斯跑吧。」我自言自語。

  與這件案子有關的消息,占去了午間新聞的大部分時間。

  「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裡。」戴克關掉電視說。

  我們不聲不響地想了幾秒鐘。「那裡面裝的是什麼?」我指著牌桌旁邊的一隻箱子問。

  「我的案卷。」

  「有什麼好東西嗎?」

  「足夠開銷兩個月的賬單。幾件小車禍。工人們要求賠償的案子。還有一件人命案,是我從布魯索那兒拿來的。實際上,我並沒有拿,而是他上周把卷宗交給我,要我對裡面幾張保險單進行一番研究,就這樣自己留在我辦公室裡的。現在都在這兒啦。」

  我懷疑箱子裡還有別的檔案,可能也是戴克從布魯索辦公室裡撈來的,但我不想打聽。

  「你看聯邦調查局會找我們談話嗎?」我問。

  「我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我們什麼也不知道,我們也沒有取出任何一件他們會感興趣的檔案。我們幹嗎擔心?」

  「我很擔心。」

  「我也是。」

  25

  我知道,這些日子戴克心情激動,難以抑制。儘管沒有律師執照,卻照樣能有一個自己的事務所,平分一半的收入,這確實使他心潮難平。只要我不礙他的手腳,他准能在一周內把事務所整得煥然一新。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幹勁。他也許有點過於賣力了,我得讓他休息休息。

  但是,當我的電話第二天又在太陽升起之前把我從夢中吵醒,聽筒中傳來的又是他的聲音時,我心裡實在不高興。

  「看到報紙了嗎?」他問,聲音頗有點兒興高采烈。

  「我不是在睡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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