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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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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來點色拉?我有黑橄欖和西紅柿可以加在裡面,配田園色拉醬和麵包丁很不錯。」 「聽起來很棒。」 她說:「好,我來弄。一下就好了。」 我看著莎文娜從冰箱底層拿出一球萵苣和西紅柿,接著拿到水槽沖洗,然後切片切丁,用一個木頭色拉碗裝著,接著在色拉盆灑黑橄欖,然後端到桌上。然後在兩個盤子裡大方盛上大分量的千層面,先把一個盤子送進微波爐。她的動作很穩定,手上這些簡單的家事似乎給她安定的力量。 「想不想喝點紅酒?我倒是想來一點。」莎文娜指向水槽附近流理臺上的一個小架子。「我有很棒的黑皮諾。」 我說:「我也來一杯。要不要幫你開酒?」 「不用,我來就好。我的拔塞鑽有點難以捉摸。」 莎文娜開了紅酒,倒進兩個酒杯裡,不久後在我對面落坐,我們中間的桌子上擺滿晚餐。千層面還在冒煙,食物的香味讓我想起有多餓。吃了一口,我用叉子指著盤子說: 「哇,這千層面真的很好吃。」 「是啊,可不是嗎?」她也同意。不過莎文娜沒動叉子,倒是啜了一口酒。 「這也是提姆最喜歡的菜。結婚後,我總是拜託我媽做給他吃。我媽愛做菜,看到有人欣賞更是讓她高興。」 中間隔著桌子,我看著她手指滑過杯口繞圈。燈光照在杯裡的紅酒上,看起來就像紅寶石的切面一樣。 莎文娜補充說:「如果你想多吃一點,還有很多。相信我,你吃越多,越是幫我忙。這些東西多半絲毫未動,就直接進了垃圾桶。我知道該叫我媽少煮一點,不過她會不高興。」 我說:「這對你媽也很不容易。她一定知道你心裡不好過。」 莎文娜回答道:「我知道啊。」說完又喝了口酒。 我比比她的盤子說:「你會吃吧?是不是?」 她說:「我不餓。提姆在醫院的時候都是這樣的回到家我會熱點菜,心裡想著要吃點晚餐,可是等東西上桌,我已經不想吃了。」莎文娜低頭瞪著盤子,看起來似乎想要逼自己吃點東西,不過最後搖搖頭,還是沒吃。 我努力說服她:「遷就我一下,吃一口。你得吃點東西。」 「我沒事的。」 我停下來,叉子停在半空中。「那麼為我吃一口吧。我不習慣別人看著我吃東西。感覺很怪。」 「好吧!」莎文娜拾起叉子,叉起一小塊咬了一口。 「好啦,這樣你高興了吧?」 「是是是。」我不以為然地說。「對啦,這就是我說的,我現在覺得自在得多啦。甜點要吃什麼?我們弄點餅乾屑舔舔吧?不過吃甜點之前,繼續為我拿著叉子假裝一下吧!」 莎文娜大笑:「真高興你在這裡。最近你是唯一還能這樣跟我說話的人。」 「這樣是怎樣?你是說直來直往嗎?」 她說:「對啊。信不信由你,我真的是這麼想。」 莎文娜放下叉子,把盤子推向一邊,完全忽視我的建議。 「你一直都是這麼實在。」 「我記得你也是如此。」 莎文娜把餐巾拋在桌上,說道:「那是以前的事了,對吧?」 她看著我的樣子,讓記憶快速湧上我的心頭,霎時間重新經歷了我倆共有的每種情緒、每個希望和夢想。她又再一次是記憶中那個我在海灘上碰到的年輕女孩,未來才剛要開始,而且是讓我想跟她一起經營的未來。 莎文娜的手滑過頭髮,手上的婚戒反射頭上的燈光。我垂下目光,瞪著我的盤子。 「或許是吧。」我回答道。 我繼續鏟起盤裡的面吃了一口,試著抹去腦海裡那些畫面,卻沒有辦法。我吞下嘴裡的面馬上再挖另一口。 莎文娜問我:「怎麼了?你生氣啦?」 「沒有啊。」我撒謊。 「你看起來在生氣。」 她一直是我記憶中那個女子——除了已經嫁作人婦的身分以外。餐桌上,我吞下一大口酒,我的一大口,差不多等於她喝下的每一小口加起來的量。我靠向椅背,說:「莎文娜,為什麼我在這裡?」 她說:「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 「這個,」我指向廚房。「邀我吃晚餐,而你自己一口也沒吃;還談起往事。這是怎麼回事?」 「什麼事都沒有。」她很堅持。 「那到底是什麼?為什麼邀我進門?」 莎文娜沒有正面回答,反而起身重新添滿酒杯。「或許我只是想找人說說話。」她低聲說。「像我之前說的,我不能跟爸媽聊;甚至不能像這樣跟提姆聊天。」她聽起來很無奈,幾近於挫敗。「每個人都需要找人說話吧。」 莎文娜是對的,這我也知道。這是我為什麼來到樂諾瓦。 我閉上雙眼說:「我瞭解。」睜開眼睛時,我可以感覺到莎文娜打量著我。「我只是不知道應該拿這些事怎麼辦:不論是過去、我們倆、你結婚的事,甚至是提姆的病況,這一切似乎都沒什麼道理。」 她的笑容充滿懊惱。「對我來說就有道理了嗎?」 我什麼都沒說,莎文娜把酒杯放在一旁。 「你想知道實情?」她並不期待響應。「我只是努力硬撐,好應付明天。」她閉上雙眼,誠實坦白似乎很痛苦,然後她再度張開眼睛。「我很清楚你對我仍然有感情,我也很高興能告訴你,我一直想知道,那封可怕的信以後你經歷過了什麼事。不過老實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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