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本特利·利特 > 致命本能 | 上頁 下頁 |
七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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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打了電話,與安通了話,安要求准許與凱茜說話。凱茜覺得她還不是太好,但是她與安說了話,讓她平靜下來,給她簡短介紹了事件的情況,強調說自己挺好。安想立即就跑過來,然而,凱茜告訴她明天早晨以前沒有探視時間,說她應該等到那時候。實際上她並不知道探視時間,但是她確實覺得疲倦,不想在這個時候見任何人。 但是,沒有任何人向她提起她的父親。 還有,艾倫在什麼地方? 她房間外面的門廊裡有噪音,她驚跳了起來。 這只是一名勤雜工,托著一個裝著一排透明眼鏡的鋼盤,從旁邊走過。她告訴自己要放鬆,平靜下來。艾倫大概正在做他的警察業務工作,盤問蘭迪和他的母親,把這樁案子涉及到的沒有了結的一些問題挽上疙瘩。她的父親大概正在候診室。也許他是在她出事之前回來的,只是她沒有記住罷了。 她望瞭望房間裡那黑暗中的空床。透過窗戶,她可以看見菲尼克斯的輪廓、顯得高大的南山形狀和在背景中閃爍紅色航標燈的天線。兩個成對的長方形玻璃建築物已高高豎起,作為新西南的標誌性建築物,簇立在中央大道周圍,在另一邊是以彩色為基調的一層樓城市景色,兩者有點格格不入。菲尼克斯夜空清澈黑暗,佈滿了星星,佔據了她窗戶空間的四分之三,只要望望星空就使她覺得好一些。 吉米怎麼樣?她不知道。警察有沒有找到他?不管怎樣,她想他們會找到的。這不是使她煩惱的問題,不是她擔心的事,她設想,還在她處於止痛藥作用下時,聽到有人說他沒有問題。 她把眼睛閉上了一會兒。看來所有事情都是那麼混亂,那麼不連貫,那麼不合拍。 這就像服了毒品一樣嗎? 外面大廳裡有了腳步聲,男人低聲說話的聲音,接著,艾倫走進了她的房間。看起來他愁容滿面,顯得清皮了一些,雖然這是意料中的事,但是,在他的表情裡,在他的舉止中,有一些她捉摸不透的東西,有一些使她為難的事情。艾倫對她笑了笑。微笑是真誠的,但是他前額上還是留下了憂愁的痕跡。「你好嗎?」他問。 她努力提起自己的精神,慘淡地笑了笑。「我好一些了,」她清了清嗓子,「吉米怎麼樣?」 「他會來的。他休克了,但大多數傷都是表皮性的。沒有什麼骨折或其他什麼事情。我想你明天就能見到他。」 「你們在哪裡找到他的?」 「什麼?哎,我忘了。到時候你會知道的。我們在車庫裡找到了他。蘭迪把他捆住了,把他吊在一根梁上,我猜想是要用做…練習的靶。他往吉米身上扔足球。」 凱茜吸了一口氣。 「他確實挺好的。他將起床走動,現在沒有時間。」 「你們…?」凱茜的聲音硬住了。 「抓住他?」艾倫輕輕地說,「沒有。但這只是時間問題。」 他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把手放在她的手上。「以前我沒有時間,但是我要道歉。我錯了。我應該聽你的意見。我——」「噓,」她用左手把一個手指放在他的嘴唇上,「這一切都過去了。」 他點點頭,但是在他的表情裡仍然有一些東西使她煩惱,一副謹慎的、幾乎保密的表情,仿佛……仿佛他有什麼東西不讓她知道。 她心臟的節拍改變了,唾液突然流滿了她的嘴裡。 她做了一次深呼吸。「我的父親在什麼地方?」她問道,「為什麼他不來看我?」她看見了艾倫臉上的表情,她的胸口有一種下墜的感覺,「他死了。哎,我的上帝。他死了。」 艾倫望瞭望遠方,注視著自己的鞋,什麼話也沒有說。 「他死了,是嗎?」 「凱茜,我想你不應該——」 她把她的手從他的手中抽出來:「至少你要尊重我,把真相告訴我。」 艾倫想了一會兒,望著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臉上有痛苦的表情,眼睛裡充滿了同情心。「是的,」他承認了,「你的父親死了。」 「哎,天哪,」凱茜說,「哎,天哪!」她有思想準備,她知道這是預料中的事,但是確認這一消息仍然使她感到好像在她的身上戳了一刀,立即放出了她肺中的全部空氣、她整個系統裡的所有力量、她心中的所有情感、她腦海中的全部思想。她耗盡了精力,感到空虛和麻木,頹然向後倒在枕頭上。艾倫伸手去拉她的手,想說點什麼,但是,她茫然地搖了搖頭,揮手讓他離開。 很長時間以來,她就不喜歡她的父親,有時候還有點憎恨他,但她從來也沒有要他死去,從來也沒有。現在她不知道她對他是什麼感覺,她不知道她對任何事情是什麼感覺。她頭腦裡亂糟糟的,沒有一點頭緒,她設想經歷的任何情感已經被埋葬在麻木的毯子之下。她曾經想在發生這樣的事情之前,找機會至少理順一下她的感情。她想她能夠準備一下,與其父親談一談,把事情說清楚。現在一切都已為時過晚,他已經走了。 「凱茜,我——」 「走吧,」她搖搖頭說,「請你離開。」 「對不起——」 「請走吧,現在我只想一個人在這裡。」她閉上了眼睛,把被單拉到臉頰,仿佛只說一句話也會耗費她很大的精力,就會要她的命。 「我必須把我告訴你的事告訴醫生。他要我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你,並且說這會攪亂你,但是——」他的聲音哽住了。 凱茜沒有反應。她轉過身去,臉朝空床和窗戶,把被單拉得更高。 艾倫輕輕地摸了一下她的頭頂:「凱茜!」 「走吧。」 「我一會兒再回來。」他說。 他轉身走到門道,望瞭望她,還想說點什麼,然後想了想怎麼辦更好,急匆匆走向大廳。 二 他在醫院裡,他知道他在醫院裡,但是吉米有點不相信。他周圍的景象似乎顯得遙遠,似乎與他無關,仿佛他只是在電視裡看到過,或者只是在頭腦裡想像過。 沒有迷失方向。他確切地知道他在什麼地方。一路上,他曾經幾次蘇醒過——在救護車裡,在檢查室裡——儘管他的幾次知覺都很短暫,但是,他所記住的形象卻是既生動又連貫。他相當清楚地記得在他身上所發生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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