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本特利·利特 > 致命本能 | 上頁 下頁 |
五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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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懷疑 一 「這真是一本好書,」傑夫激動地說,「書名是《血書和不法之徒》。這是一本有關艾伯特·菲什的書。他不光是一個殺人犯,他還吃人,他吃了——」 「行了。」凱茜說,把書放回到書架上。她應該明白最好別問傑夫關於殺人案的事。她應該明白最好根本就別問傑夫任何事。她把眼睛掃視了一下安,而安皺著眉,表示出明顯的不安。 她自己也感到不安。甚至自從昨天晚上她看了新聞和聽說了一個男人被用軟管勒死以來,她的腦海裡就總是想到蘭迪·韋斯特。她總是看見他躡手躡腳地在黑夜裡回家,濕漉漉的,還有……什麼? 血? 昨天晚上和今天早晨,她好幾次拿起電話要給艾倫打電話,但是,她沒有把握,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起先是她那失蹤了的兄弟,現在是那智障的殘廢兒童穿過了街道,聽起來挺可怕。此後,艾倫就再也不會相信她所說的一切。另外,從冷靜清醒的頭腦來考慮,一個成年人被一個智障的孩子殺死,這種想法聽起來不僅是牽強附會,而且相當愚蠢。 可是,她整天都是糊裡糊塗的,不能把注意力集中到工作上,不過她仍然在心不在焉地把書從書架上搬上搬下,甚至連通道都搞錯,同一件事要做幾次。蘭迪總有一些奇怪而又不自然的事情,這使她煩心和害怕;還有,在某些時刻,是他殺死了那個男人的想法看來也並不是這樣難以置信。 事實上,這是完全可能的。 蘭迪殺死了那個人。 她看了看她面前的書架。是的,她相信這一點。她沒有證據,沒有在法庭上站得住腳的證據,但是她知道那是真的。她感覺到了這一點。這沒有意義,缺乏任何邏輯依據,但是它似乎是對的。在她內心裡,感覺這是真的。 可是,這又引發了一些更為煩人的想法,不是嗎? 像其他一些殺人案也是他幹的這種想法。 「你好嗎?」 凱茜大吃一驚,掉過頭,與安關切的目光相遇。她朝下瞥了一眼地面,不願意遇見她朋友的目光。她擔心得很荒謬,害怕安從她的臉上讀出那些沒有說出來的想法。「唔,是,」她說,「我挺好的。怎麼了?」 「剛才你好像…我不知道,今天有點出神。」 「我挺好的。」 「對,她最終有了點體驗。」傑夫說。 「那正是我所擔心的事,」安說,「當她尋找與你相同的東西,那肯定是有些事情出了問題。」她開著玩笑,而且嘴巴也微笑著,可是眼睛沒有笑。 「我挺好的。」凱茜重複道。她從安旁邊走過,朝前櫃檯走去。 她回家時,蘭迪在她的車道上等著。 凱茜幾乎決定開車繞過街坊,一直開車,開到智障男孩回家時為止,然而這樣時間太長。但是,她看見卡特莉娜穿過街道。坐在其前面草坪上的一把椅子裡,看著她的兒子,而她就決定停車。 當大眾牌小轎車碰在圓的路緣石上,停在車道的中央時,蘭迪走到旁邊。像往常一樣,他手裡拿著足球,當她下車時,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口水沿著他的臉頰往下流。 「吧?」男孩說。他用那遲鈍的褐色雙眼望著她,他的目光就這樣死盯著,而她卻哆嗦起來。他把手中的足球高高舉起,要把球傳給她,但是她卻轉身離開。 「蘭迪!」卡特莉娜從街對面喊道,「不要打擾鄰居!」 毫無疑問,女人期望凱茜說一句沒有打擾或孩子在她房前沒有關係的話,但是事實並非如此,她也不能那樣說。「回家,」凱茜說,她指了指街對面,「回家。」 蘭迪沒有動,沒有眨眼,凝視著她,而她本能的感覺是他在研究她。她的手臂上出現了雞皮疙瘩。她望過街去,求助地看著他的母親,但是,老女人已經轉身離去,顯然是在檢查院子遠處的灌木叢。 「回家!」凱茜又說了一遍,這次說得更加有力,最終男孩開始走開,走得很慢,但步子大得出奇。跑過街時,他還不停地回頭望她。 凱茜推起司機座,從汽車的後箱裡取出回家路上買的食品。她走過小花園,走進房子,再也沒有回頭去看蘭迪和他的母親。她的雞皮疙瘩還沒有消失。 「爸?」她喊道,在她身後把門關上。她走過門口。 她的父親坐在廚房裡,而不是坐在家裡的其他房間裡,他朝上望著天花板,他的頭向後歪著。房子裡一片寂靜,惟一的聲音就是她父親困難的呼吸聲。看來他已經老了,勞累、疲倦,長久以來,她第一次感到他確實很可憐。在變得這樣的人身上,她看到了她童年時代的父親:強壯而又有愛心的人,到她的學校裡去玩,給她打開房子的門,每逢星期天還帶她去教堂。 「爸?」她說,把食品袋放到櫃檯上。 他沒有回答。 「爸?」她擔心出了什麼事,他曾經心臟病發作或者什麼事,她拉出一把椅子,坐在他旁邊。她拿起他的手,輕輕地拍拍它。「爸?」 他望著她,有一會兒,他眼睛裡是一副關心和同情的表倩。接著,過去的年份湧進了他注視的目光中,在他往上坐直的時候,他的眼光變得冷酷麻木:「你在這裡幹什麼呀?」 「你問我在這裡幹什麼是什麼意思?」 「我想你下班後不回家。我打算自己去做晚飯。」 「當然不是,我去做晚飯。」 「那是頭等大事。」 凱茜做了一次深呼吸,屏住氣,數到十。今天她不想與他吵架。最近她已經花了許多時間向他大喊大叫,然後跑出房間。這該是她抑制自己的自尊心去遷就他的時候了:「今天晚上讓我們融洽相處,好嗎?」 他看了一會兒,仿佛他要說點什麼:令人不愉快的答覆?惡意的反擊?但是他什麼也沒有說。這使她想到,可能他也想和解,可能他不想與她爭論。 「我開始做晚飯。」她說。 「我們吃什麼呀?」他的聲音又一次帶有挑戰的味道。 「你想要吃什麼?」 他伸手去抓拐杖,站了起來:「我隨便。該由你定。」 凱茜看著他從廚房跛行到大廳。過一會兒,她聽見他在小屋裡打開了電視。她成功地避免了一場爭吵,但是她沒有能使他消除不快。如果這樣繼續下去,她將去和安同住,再也不會有不安和猶豫。 她站起來,走到櫃檯那裡。她希望她的母親在這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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