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本特利·利特 > 小鎮驚魂 | 上頁 下頁
六一


  郵差彎下腰拾起刀子,特麗絲本能地跳起來,瘋了似的竄出了盥洗室。門口很窄,她的身體撞在郵差的身體上,他的衣服蹭在自己的皮膚上,僵硬僵硬的。她沖過大廳進了臥室,然後嘭的一聲把門關住。她摸了幾下才摸到把手,把鎖擰上。她的目光四下搜尋,想找到什麼可以用來做武器的東西。

  她聽到大廳裡傳來「噹啷」一聲,那是郵差把刀子扔在廚房地板上的聲音。顯然,他並沒有殺人的意思。

  那他想幹什麼?

  她用肩膀死死地頂住門,不由自主地大喊了一聲,那是動物在感到恐懼時才會發出的嚎叫。她不敢到屋子那頭去打電話,這個門鎖不值錢說壞就壞,如果有那麼幾秒鐘沒頂著,郵差就進來了。

  她閉上雙眼,不要讓自己被恐懼壓倒。「滾出去,」她聲音顫抖地喊著,一點威懾力也沒有。「快給我滾出去!」

  「你要這個,」郵差說道。他的聲音冷冷的,而且顯得很鎮定。

  「你這個混蛋,滾出去!不滾我就報警。」

  郵差的聲音一下子降了八度,曲意討好地說道,「你願意郵件放在後門嗎?」

  「救命啊!」特裡撕扯著嗓子喊起來。她本來想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震耳鑽心,是恐懼和暴怒的呼喊,可實際上卻像是抽泣的聲音,她一下子不再出聲了。她不能讓郵差感到自己的軟弱,她很頑強,不能向門外的惡魔讓步。

  「你喜歡血嗎?」郵差仍然用剛才那種親切的語調低聲說道。門被擠開一條縫,特麗絲看到他的嘴貼在門上。「你喜歡那種又稠又鹹還有溫度的鮮血嗎?」

  「救命啊!」她又一次喊起來,這次的聲音真的變成抽泣了。她聽到郵差格格地低聲在笑。又聽到拉鍊拉開的聲音。

  「你知道自己需要這個,」郵差又說了一遍。

  她氣都不敢喘了。

  接著傳來的是皮膚庫率的聲音。

  他在手淫。

  「比利喜歡他的郵件送到樓上,或送到後門。」

  這下子特麗絲恢復了原有的力量,她感到心中的怒火騰起。「你這個混蛋,不許你碰他!」

  「特麗絲,」她聽到房子後面傳來杜戈的聲音,「特麗絲,」又是一聲。從丈夫的聲音裡她覺察到了恐懼和憤怒的味道,顯然又出了什麼意外。

  聽到丈夫的聲音她真是謝天謝地,自己得救了。不管怎樣,他畢竟來救她了。「我在這兒!」她扯著嗓子使勁喊道,「在臥室裡。」

  她沒有聽到郵差走掉的聲音,但門外這會兒什麼動靜也沒有了。他走了。

  從門廊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快,特麗絲!」杜戈跑過來聲嘶力竭地喊著。紗門鎖得死死的。

  「我在這兒呢!」特麗絲摸摸索索地打開臥室門,抽泣著跑出屋,「我……」

  看到杜戈抱著比利站在客廳裡的時候,她倒吸了一口氣。孩子的身體軟軟的,一動也不動。她向前趕了一步,把耳朵貼在比利的胸前。「出什麼事了?」她焦急地問道。

  「我是在碉堡裡找到他的。」杜戈的聲音很單調,沒有一點兒感情,他是被嚇壞了。「郵差先發現他在那兒的。」

  特麗絲這才發現比利沒有穿褲子。

  杜戈把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長沙發上,比利那蒼白的臉上略呈灰色,雙唇蠕動著,但特麗絲卻聽不出來他在說著什麼。

  「咱們去醫院,到了醫院我就報警,」杜戈說道,聲音依然是那樣不帶情感。「要是他們不抓他,我就親手宰了他。」

  特麗絲把顫抖著的手放在了孩子的額頭上。「這是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剛才他就是這個樣子躺在地上,褲子脫了,襯褲上有血,旁邊……旁邊還放著結婚禮服。」

  特麗絲把手捂在嘴上,失聲叫起來,「天啊。」

  杜戈感覺到滾燙的淚水順著面頰流了下來。「他被強姦了,」他聲音嘶啞地說道。

  「我們得送他去醫院,我去叫救護車。」

  「去他媽的救護車吧,沒時間了。」

  特麗絲抱住了孩子的頭。

  「不,」比利喃喃地說著。「不,我不。不,不,不,不……」

  「咱們走,」特麗絲說道。

  杜戈開著車在顛簸的沙石路上行進著,腦子裡閃過種種念頭,支離破碎,淩亂不堪。比利還是昏迷不醒,躺在後座上呻吟著,他呻吟一聲,特麗絲就輕輕地哄他一句。杜戈在心裡暗暗地罵著自己當初為什麼不在醫院附近找地方住。

  車子開上了公路,這時他剛才感到的驚恐已經消失不見了,隨之而來的是遏制不住的憤怒,只有實施徹底報復之後這憤怒之情才能得到平息。比利好了之後,他就去警察局,要是警察拒絕採取行動,他就自己幹,決心已定,什麼也阻攔不了。

  威利斯鎮醫院是個不高的白色磚石建築,坐落在離鎮中心那條大道不遠的地方。它的醫療設備在這個縣裡是最新最好的,甚至還有一架直升飛機用來把危重病人送到鳳凰城或佛拉斯塔夫,但此刻在杜戈的眼裡卻顯得又破又小,器材也是陳舊不堪。要是住在大城市醫療設備極為先進的地區那該有多好啊。

  他們把車停在了緊急救護區,杜戈下車打開後門。特麗絲下了車跑進醫院,找醫生說明情況,杜戈則小心翼翼地把比利扶起來抱進醫院。

  一個醫生、一個護理員還有兩個護士已經推出一輛推車,車上鋪著起皺的消毒紙,杜戈把兒子輕輕放在車上。那個醫生自我介紹說他叫肯·馬克斯韋爾,他們推著車穿過雙層門和大廳,一路上這位醫生連珠炮般地問了很多問題。掛號處的那個尖臉護士非要杜戈夫婦留下一個人填單子,馬克斯韋爾醫生很不耐煩,讓她住嘴,說手續過後再說,於是這輛推車就被推進了走廊。這時那兩個護士已經跑去準備檢查室了。

  推車推到屋子中間那張固定手術臺旁邊,醫生幫著兩個護理員把比利抬上手術臺,然後用聽診器聽聽心肺,用筆型手電筒查查眼睛,用手在胸前這兒敲敲那兒叩叩。比利毫無反應,只是嘴裡一個勁兒地重複著那幾個字。

  杜戈舔了舔發幹的雙唇,此刻醫生正忙得不亦樂乎,這正是報警的好時機。他望著護理員的眼睛問道,「這兒有電話嗎?我得給警察局打個電話,向他們報告情況。」

  「候診室有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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