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本特利·利特 > 小鎮驚魂 | 上頁 下頁 |
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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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戈嘴裡發幹難受,心在咚咚地跳著,他甚至覺得郵差都能聽到。他早就知道郵差很奇特,很怪,身上有邪惡的東西,但現在他才意識到自己根本就沒認清他是什麼人。他的舞蹈是自發的,是讚美慶賀的,同巫師魔法和惡魔崇拜有著密切的關聯。但他又本能地感覺到他跳的舞蹈同比這更可惡的東西有關係,那是更原始的,更難以捉摸的,他不懂,可能永遠也搞不明白。 郵差停止了歌唱,毗牙咧嘴地笑著,整齊的牙齒在月光下閃著亮,他的腿邁著常人不及的大步,手臂相應揮動著,眼睛抬起來全神貫注地望著天空。他又唱了起來,還是郵政公約。 杜戈已經觀察了5分鐘,郵差也跳了5分鐘,而且是調動了全身的力量,開足馬力跳了5分鐘,可是他一點兒疲憊的意思也沒有,好像汗也沒出。 杜戈相信郵差可以這樣跳到天亮。 他開始向後退去,離開了怪石,雙腳踏進草叢。這時好像看見郵差一眼盯住了他而且還哈哈笑起來,他反身跑了,直奔他的那輛汽車。 上了車,他連車前燈也沒開,沿著山脊路向自家疾駛。 他把比利要的大亨克和自己說要去食品街的事兒忘得一乾二淨。口到家裡,特麗絲和比利對他什麼也沒說,他看出來了這兩人知道自己說謊了。 躺在床上,他在黑暗中睜大雙眼,聽著特麗絲深沉而平穩的呼吸,還有黑暗中大自然的天籟之聲。離房屋不遠的什麼地方有只蟋蟀在不知疲倦地吱吱吟唱,房後樹叢間的貓頭鷹時斷時續地鳴叫著。 一般情況下,他倒頭便睡,他這個人小時候就特別能睡,長大成人後仍然是一躺下便進入夢想。可今天晚上,他閉著眼就是睡不著,電視裡卡森主持的節目完了,萊特曼的節目也結束了,他爬起來關掉了電視,心想睡不著就是電視鬧的,其實,電視對他從不起干擾作用。電視關上了,外面的動靜似乎也停了,他躺著,睜眼望著黑暗,好像微風把遠處唱歌的聲音送進了自己的耳鼓。 第21章 越南來信 霍比被一陣金屬撞擊聲驚醒了,過了好一陣他才懵懵懂懂地把聲音聽了個清楚。這時他的腦子還沒從剛才的睡夢中完全清醒過來,那真是一個美妙的世界,游泳池大得出奇,池子裡的女人都是一絲不掛,他為她們做救生員。他正幹得起勁兒的時候,叮噹聲把他拉回了現實世界。 聲音又響了起來,這次他搞明白了,那是郵箱蓋子發出的聲音。他皺著眉頭看了看床邊的鬧鐘,天哪,才3點鐘。到底是為了什麼這麼早就送信? 他掀開身上蓋的東西正要下床,突然又停住了。他怎麼會聽到郵箱蓋子的開合聲呢?郵箱設在離他這所汽車房相當遠的地方,只有在郵箱附近才能聽到這個聲音。可他又是怎樣被吵醒的呢?他一睡起來就很沉,常常是一覺就到了天亮,鬧鐘響了他也醒不了。 他突然覺得渾身一陣發冷,馬上站起來穿上了睡袍。現在這兒發生了怪事,要是郵差還沒走,他就要去問問這個讓人生疑的畜生…… 他怎麼知道那是郵差于的呢? 身上還是發冷,而且脊背也發涼。他的這個念頭很奇怪,他為什麼就認定——不,應該說是知道一一深更半夜來送信的就是那個郵差呢?為什麼不認為是那些專門搞破壞的人在砸他的郵箱呢?或是小孩子往裡面扔鐵蛋呢? 他走進活動房前部的客廳,他雖然不是膽小鬼,但還是得強迫自己向前走去,此時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到床上,把頭蒙在被子裡。 他打開門,街上連個人影也沒有,只有月光照在他的汽車上。他把手伸進郵箱,從裡面取出一封信。這封信裝得滿滿的,厚厚的。他進屋後鎖上了門,擰開客廳的燈,借著燈光看了看信封上面的字。上面沒有寄信人地址,從郵戳上看,信是從越南寄來的。 越南? 他仔細看了看郵戳,上面的時間是1968年6月4日。 這不可能。一封信丟失了20年,後來被發現了,又被收到了。這可能嗎?他感到很緊張,用手指不斷地撚著這封信。杜戈也許說得不錯,假造信件寄出去,這可能是郵差幹的事情。可他為什麼半夜三更送信呢? 做這種事情為了什麼呢?他想得到什麼呢?篡改毀壞信件是重罪,被抓住就得進監獄。 霍比撕開信封。 從信封裡掉出四張照片,照的是兩個姑娘生前死後的情況。第一張照片上,一個十四五歲的東方姑娘,頭被剃了個精光,趴在一間又黑又髒的屋子的地上。第二張照片上,她的腿被剁了下來,放在腦後枕著,她在極度痛苦和恐懼中嚎叫著。後兩張照片是另一個姑娘,她可能是亞洲人,也可能是白人,年齡要小一些。頭一張照片上,她被四肢分開地綁在幾個柱子上,柱子插在地裡,後面是暗綠色的叢林。最後一張照片上,這個姑娘在酷刑中呲牙咧嘴,眼睛睜得老大,她的內臟被掏了出去。 霍比覺得身上發緊,雙手顫抖,掌心冒汗,信紙在手裡嘩嘩抖著,他已經恐懼到了極點。他還是強迫自己把信看了一遍: 兄弟: 這裡發生的事倩真讓人害怕。我們離開了城審來到農村。他媽的叢林 又厚又密,眼睛看得到的地方都是這東西,天空也是綠的。我們也不知道 越共軍人在哪兒,什麼時候開火。太緊張了,看到什麼都發急。上邊命令 我們等著,可我們的中士認定最好的防禦就是進攻,這樣我們前兩天就出 發了。你看看這幾張照片。這是一個叫邁克的人照的洗的。這是在越共占 領的村子。這兒的男的都打仗去了,把老婆、女兒留在家裡。你也知道她 們需要什麼,我們不能把她們留下來,她們會告訴別人我們去哪兒了,所 以和她們幹完了就讓她們永遠也別說話了。你看照片吧,夠棒的吧。跟老 爸說還行,別告訴咱媽,我有時間再給她寫信。 丹 看完信,霍比久久地望著這張信紙。信是丹寫的,這點毫無疑問。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仍然認得哥哥的筆跡,但信中流露出的粗野和麻木不仁以及對強姦、殺戮的那種無所謂的態度決不是他。 他在尋找自己的理由。他還記得自己八九歲的時候,有一次他和幾個小朋友往一隻蝸牛身上灑鹽,看看蝸牛是怎樣化的。丹看到後就嚎啕痛哭起來,他為蝸牛哭,為蝸牛一家沒了爸爸哭,為這事父母哄了他好長時間。 這封信把已經逝去的歲月又帶到眼前,霍比真想大哭一場,為失去哥哥而哭,為哥哥在最後的日子裡發生這麼大變化而傷心,這些變化是他和父母見所未見的。 霍比放下信,又捧起那幾張照片,目光落在那個被掏了內臟的青春少女身上。剛剛忘掉的恐懼又襲上心頭,他趕忙把電燈開到最亮的程度,電燈把房間的每個角落都照得通亮,但卻無法驅散他心中的陰影。 杜戈是對的。這兒出的事非常奇特,明天他得去郵局把事情搞清楚,搞清楚為什麼他會接到20年以前寫的信,為什麼還要深更半夜把信送到家中。他要找霍華德,如果這個老東西不管的話,好了,他就找保險公司索賠。 他把照片和信一起疊起來,塞回信封裡。他又想把信團成團,把照片撕碎,統統扔掉,又想把信保存起來,留下對丹的紀念,最後還是把信放在了咖啡桌上,他還要想一想,過後再決定。 他剛要站起身關掉電燈回到床上去,這時候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他頓時感到膽戰心驚,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甚至連氣也不敢喘了。他從聽到的金屬撞擊聲判斷,自己的郵箱被人打開然後又關上了。 又送來一封信。 他覺得自己應該跳起來沖出去,把那個半男不女柴禾稈似的郵差痛揍一頓,但卻不敢這樣做。他渾身緊張,心裡哆嗦著閉上了眼睛,一直到聽見漸漸遠去的腳步聲和遠去的汽車聲才恢復了正常。 他不敢回到床上去,不敢去看看郵箱裡又有了什麼,甚至動也不敢動一下,就這樣在沙發上坐到天亮,6點時,鬧鐘鈴聲大作他才站起身。 第22章 慘案發生 杜戈坐在硬背椅子上,雙眼盯著面前的警長。「這是我親眼所見!」 「好,就讓我們認定郵差夜裡跳舞,那又怎麼樣呢?跳舞不違法,人們還認為這是自我表現的一種合法形式。」 「別跟我兜圈子。鎮子裡出了這麼多怪事,你還跟我說這些。混帳話幹什麼。」 警長冷冷地看著他。「阿爾賓先生,法律不是『混帳話』。我非常清楚你在這個問題上的看法,跟你說實話,我們正在採取一切辦法來調查這些事情。」 坐在警長身旁的邁克·特倫頓一言不語地低頭看著桌子。 「我知道你也知道現在出了好多怪事。」 「我的工作我自己做,用不著你來教我,要是不插手警方的事情,我就太感謝你了。我們完全能夠處理……」 「『完全能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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