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本特利·利特 > 小鎮驚魂 | 上頁 下頁
二二


  埃倫看到的信肯定是說他在特麗絲家度過了一個快樂的夜晚,吃了一頓從沒有吃過的好飯。她一般不是這樣容易動感情,容易受到傷害,但這次……她曾經努力幫助過霍華德度過一段艱難的日子,這次他反手在背後捅了一刀,這傷口太深了。

  她和杜戈總是把他當成朋友,也許不是密友,但還是朋友,願意和他在一起的朋友。他為什麼會幹出這種事情來?他怎麼會是這樣的兩面派?他從來也不是這種好欺騙、口是心非的人。心直口快是他的最大優點也是他的最大缺點,心裡有話張口就說,從來不管後果如何。他就是直說不想來,不喜歡和他們在一起,不愛吃他們做的飯,這不也很簡單嗎?為什麼要坐在這兒對他們夫婦說謊呢?還……

  電話鈴響了。她把信放在小桌上,費勁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快步進了屋。她拿起話筒時電話鈴已經響了五遍了,她清了清嗓子,不讓自己的心情從聲音裡帶出來。「喂,你好。」

  「他在追我!」電話裡的聲音很低,很緊張,很慌亂,已經有些歇斯底里了。特麗絲一開始沒有聽出這是誰的聲音。「他現在就在這兒。」

  「我不明白,」特麗絲被弄糊塗了。

  「我覺得他就在這所房子裡。」電話那頭的那個婦女壓低聲音說。

  現在特麗絲聽出這是誰的聲音了,是埃倫·朗達。她感到很吃驚,這位女士的聲音怎麼會是這個樣子,特麗絲一直記得她的聲音冷冰冰的,現在不是了,也不是葬禮上那悲痛已極的嚎哭聲,是恐懼的聲音,令人膽戰的聲音。

  「誰在追你?」

  「他覺得他很機警,可我聽見他的腳步聲了。」

  「從家裡出來,」特麗絲說。「找個地方報警。」

  「我報過警了,警察不管,他們說……」

  埃倫的聲音斷了,傳來的是個低沉的男中音。「喂,誰呀?」

  特麗絲的心跳到嗓子眼了,她鼓足了勇氣調動了全身的力量才沒有把電話掛上。「你是誰?」她儘量使自己的聲音帶有一種威嚇力。

  「我是羅伯茨醫生。你是誰?」

  「噢,原來是你呀。」特麗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總算放鬆了一些。這時她聽到電話那頭有一個男人在和一個女人爭辯的聲音。「是特麗絲·阿爾賓。」

  「特麗絲你好。我剛才聽到了幾句,埃倫說有人在追她,是吧?」

  「是啊。」

  「對不起,她打擾你。她的兒子們一直在想辦法看住她,可又不能一天24小時盯著,最近只要得到機會她就給人打電話,說有人追蹤她。」說到這兒,他喘了一口氣,沉重的呼吸聲傳過來,特麗絲聽得清清楚楚。「我不知道我們該怎麼辦,她的孩子也不願正視這件事。我對他們說他們的母親是想找人諮詢諮詢。我不能只是靠打針來對她進行治療,她的情感方面的問題我解決不了。說不定還得把她送到專門機構住一段時間,誰知道呢,這方面我一竅不通。」

  「她出什麼事了?」

  「悲傷、沮喪和各種悶在心裡的情感突然找到了發洩的地方。我說過,我對這方面的症狀一竅不通,但有一點很清楚,那就是鮑勃的自殺——啊,是去世,成了催化劑,勾起了這些說不清的東西。」這時,羅伯茨背後的爭論聲更響了,更激烈了。「對不起,請你原諒。這兒的情況有點兒嚴重了。謝謝你的耐心與合作,我會和你聯繫的。」

  還沒等特麗絲說一聲再見,那邊的電話已經掛上了。特麗絲把電話慢慢地放下了。不知為什麼她有一種犯罪感,好像是背叛了埃倫對她的信任。這個念頭很奇怪,毫無邏輯可言,但整個談話有點兒脫離實際。她走出屋子,回到門廊,木然地坐在椅子上。顯然是有人騷擾了埃倫,她顯然有些嚴重的感情和心理問題,但在醫生拿起聽筒之前,特麗絲確實覺得有人在追她,有人在她房子裡。

  而且她很清楚那人是誰。

  「哇,瞧瞧這位,」萊恩咧著嘴笑著說。

  比利淡淡地笑了一下算是做了回應。他們這是在自己的碉堡裡,正在看《花花公子》。往常比利和萊恩一樣,看起這種雜誌就人迷,可今天不同了。他覺得心煩意亂,坐臥不安,而且煩躁。他的目光注視著腿上這本雜誌上的那個頭戴郵差帽的女郎。毫無疑問,她是這種雜誌登過的最美麗、最無懈可擊的女郎,今天比利看到這張照片卻沒有激動起來,他感到的是心緒不寧。女郎的這雙眼睛在哪兒見過?她的嘴長得和他的……一樣?

  再看看身體的其它部位。其它部位都是女人身上才有的,同那個人聯繫不起來。

  還有……

  「你猜這是什麼?」萊恩問道。他的聲音好像挺隨便,若無其事似的,但一聽就知道這是裝出來的。比利從小就認識他,沒說實話他能聽出來,甚至聽說話的聲音就知道他腦子裡想什麼呢。他問的話不是突然想起來的,而是有目的的,計劃好並且準備過的。

  「你說的什麼?」比利同樣無所謂似的問道。

  萊恩四下看了看,好像看看這個司令部外面是不是有人在偷看。他從褲子口袋裡拿出一個疊得發皺的信封交給比利。「你看看。」

  比利掃了一眼信封,信是寄到萊恩家裡的,收信人是萊恩,左上角寫著寄信人的姓名:塔瑪·巴恩斯。

  「看看裡面,」萊恩催促道。

  比利抽出裡面疊著的紙。這是一封信,字是草體字,寫得很漂亮,一望即知是出自女人之手。文字下面附著一張西班牙裸體女郎的複印照片。女郎微笑著,雙手托著碩大的乳房,兩腿岔得很開。這照片已經髒得一塌糊塗,細微之處已經看不清了。但是比利在這裡看到的這類雜誌太多了,眼睛看不到,心裡卻很明白。

  「讀一讀,看看寫的什麼,」萊恩咧著嘴笑著說。

  比利讀了起來。信一開始是通常的禮貌用語,但很快就說她樂意讓萊恩快活,還詳詳細細的描述了一番怎樣才能快活,描述了她所掌握的全部性交技巧。讀著讀著比利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萊恩問道。

  「我敢打賭她不知道你才十一歲。」

  「我不小了,」萊恩爭辯說。「我還回了她一封信呢。」

  「什麼?」比利吃驚地望著他。

  「你看看信最後是怎麼寫的。」

  比利把信翻過來,找到最後一段:

  ……沒準兒我們什麼時候能見面呢。那可就快活了。如果你寄給我10

  美元,我還會把我和我妹妹的更有味道的照片寄給你,還有我們的地址。

  盼能早日收到回音。真希望你能來看我。

  比利搖搖頭,望著萊恩,「你不覺得這是在騙錢嗎?」他指著那張複印照片說,「沒準兒他們是從雜誌上弄下來的。」

  「真的?」

  「真的。另外,你再看看發信的郵局在哪兒,在紐約。要是她告訴你真實的地址,你怎麼辦?去紐約?」說著他把信還給了萊恩。「你沒寄給她10美元吧?」

  萊恩點點頭。「寄了。」

  「真傻。」比利奇怪地看著自己這位朋友。「錢從哪兒來的?」

  「我老爸那兒弄的。」萊恩把目光移開。

  「偷你爸爸的?」比利吃驚地問。

  「那怎麼辦?告訴他我要給塔瑪·巴恩斯寄10美元,要他的照片和地址?」

  「那你也不應該偷錢。」

  「去你的吧,我老爸有的是錢,拿了他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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