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本特利·利特 > 小鎮驚魂 | 上頁 下頁 |
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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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驚險。我們同這個世界斷開了,就我們自己。也是很有意思的,是不是?」 「而且浪漫,」她加了一句,把一支蠟燭放在窗臺上,就朝杜戈湊過來。 「我還沒睡呢,」樓上的比利喊道。「別幹讓你們臉紅的事兒。」 樓下的兩個人都笑了。杜戈覺得特麗絲的胳膊勾住了他的腰。她把丈夫拉近,在他唇邊吻了一下。「等他睡著了再說,」她低聲許諾著。 半夜裡,特麗絲醒了。杜戈睡在她身邊,均勻地呼吸著,低聲打著鼾。她輕手輕腳,小心翼翼地把身上蓋的東西掀開,雙腿從床上挪下來。她看了看梳粧檯上的石英鐘,3點15分。昨晚兩人親熱之後她穿上了內褲和睡衣,現在她又披上了一件長袍,慢慢向盥洗室走去。她向來覺得在家裡一絲不掛地走來走去很不舒服。月亮很圓,月光像街燈一樣從浴盆上方並不透明的窗戶透進來,把小小的盥洗室弄得有了些亮光。她小便完便進了廚房,去找點兒什麼喝的。 夜很靜,但是可以更靜一些。在蟋蟀那悅耳的卿卿聲和偶爾傳來的鳥叫聲中還有一種聲音,這聲音不是自然界的聲音,它低沉,轟轟作響,時斷時續,越來越近。 是汽車馬達聲。 特麗絲走進客廳,拉緊的窗簾間有一道縫隙,她彎腰趴在那裡向外張望。誰會在這個時刻驅車到這裡來呢?肯定不是納爾遜或塔克或別的鄰居。她把窗簾拉開了一點兒。 郵差的那輛紅色汽車在房前的路上停了下來。 特麗絲倒吸了一口氣,她能聽到車裡傳出來的搖滾樂的聲音。一隻蒼白的手從車窗裡伸出來拉開郵箱門,另一隻手把幾封信放在裡面。車窗裡露出郵差的臉,眼睛向這邊張望,好像知道特麗絲就在這裡,其實這是絕對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在黑暗中看到窗簾間的縫隙。他臉上浮現出笑容,那是狡猾的、墮落的微笑,像是在承諾著什麼特麗絲根本不願去想的事情,這種事情讓她渾身發僵。 她想不再看他,讓他也看不到自己,但又不敢讓對方發現窗簾在動,於是便死死地站這那裡,一動也不動。雖然她只有一隻眼和右臉頰貼在窄窄的縫隙處,但她非常敏感,感覺到自己幾乎是赤身裸體。一彎腰,長袍就拱上去露出了內褲,她覺得很窘迫,很丟人,好像手淫時被人當場抓住。 郵差又揮了一下手,朝她粗俗地咧嘴笑了笑,然後開車駛進黑暗,引擎的聲音消失在遠方。 這時她才發現自己一直屏著呼吸,不敢喘氣。她閉上雙眼,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車沿著砂石路開走了,她徹底放鬆了。 她把窗簾放下來,扶著桌子站了、一會兒。她回到臥室,爬上床鑽進被子。杜戈身體暖暖的,而且顯得那麼強健,她又找回了安全感。 夜一片寂靜,就連蟋蟀也不再鳴叫了。她眼睜睜地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又進入夢鄉。 她夢到了那個郵差。 郵差前來送信,但他沒在郵箱那裡停下來而是把車開上汽車道,來到房門前。從窗口望出去,她看到郵差下了車。他臉上堆滿笑容。她在房子裡到處跑,找杜戈,哪怕比利也行,臥室、盥洗室、閣樓上,哪兒也看不到他們的影子。整個房子裡就她一人。她想從後門逃出去,但門怎麼也打不開。她聽到身後傳來郵差的腳步聲,他穿過客廳,來到廚房。她跑進臥室,想關上門,再拿什麼東西擋住,可那裡根本就沒有門。 郵差走進屋,咧著嘴猙獰地笑著。 他沒有穿褲子。 他把她強姦了。 她醒來時渾身大汗,頭髮和枕頭也濕了。她蜷縮在丈夫身邊,手臂緊緊抱住他。她覺得聽到了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汽車聲,那是郵差的車,車正向樹林駛去。 第11章 李代桃僵 杜戈洗澡時水停了。當時他正在洗頭,沖洗頭頂上的泡沫時,沒水了。「嗨!」他喊了一聲。 「停水了!」特麗絲在廚房裡喊著。 「真要命,」杜戈嘟囔著。他閉著雙眼,泡沫和著水從頭頂滴下來,落在臉上和鼻子上。他拉開掛著的隔簾,摸著牆找毛巾架。手攥住了一塊毛巾布,好像是特麗絲的一條好毛巾,這些毛巾掛在這裡是起裝飾作用,不是用來擦手擦臉的。可現在顧不著那麼多了,他抓過一條擦去臉上和眼睛裡的泡沫。盥洗室裡很黑,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電就一直沒來,只有從小窗戶那兒還有一點兒光亮透進來。他擦了擦頭,從浴盆裡邁出腳,然後穿上內褲和褲子,打開門朝廚房走去,水珠還在滴著。「出什麼事了?」 特麗絲起床後還沒來得及梳理,頭髮蓬亂,此刻她正站在廚房中央,盯著水池裡的咖啡壺,咖啡壺剛灌了一半水。「我剛才灌壺呢,剛灌一半,水就停了。」 「你查沒查水池底下,是不是跑水了?」他說著打開下面的櫃子,那裡放著垃圾袋、幾盒清潔劑和去垢劑,可都是幹幹的,管道沒有滴水的地方。 「我出去看看,」他說道,「看看哪兒出了毛病。」 他赤著腳走出後門,腳下碎石硌,松針紮,但他顧不了這麼多了。穿過土路,來到管道和水錶連接的地方。他隔著黃黃的玻璃,看了看表上的數字。 根本沒有水壓。 他彎下腰,打開龍頭插口,沒有水。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他把主管道和住戶分水管間的把柄轉了轉,可水流計數標上什麼也沒有顯示。 「怎麼搞的?」他回到家裡,妻子特麗絲問道。 「我怎麼知道?水好像沒有放過來。」他舉手搔了搔頭,頭上的洗髮水幹了,粘在頭髮上硬硬的。「吃完早飯我得去調查調查水和電是怎麼回事。」 「還有電話,」特麗絲提醒他。 他厭惡地搖搖頭走進臥室,「是,還有電話。」 水電處在一個不大的建築裡,這個棕色建築是用預製件建造的,緊挨著市政廳。杜戈慢慢地越過街道和停車處之間的減速帶,把車開進劃定的區域,旁邊停著鎮上的一輛警車(這種車鎮上只有三輛)。他下了車,連車也沒鎖就朝玻璃門徑直走去。頭頂上還有一種怪怪的感覺,他能覺出洗頭水幹了之後粘住頭髮的滋味。 櫃檯上的女服務員年輕得都能做他的學生,但那張臉看上去並不親切。她低著頭看著蘋果機上的鍵盤,眼睛找字母,手指跟著按,杜戈進了門她也沒有抬頭看一看。 杜戈故意地高聲清了清嗓子,「勞駕。」 「稍等一下,」姑娘嘴上這麼說,眼睛卻盯著面前的屏幕,然後又按下一串字母,看著效果如何。 杜戈看了看屋子裡的情況。這個房間不大,陳設很簡陋,牆上鑲著嵌板,掛著上了框的營業執照。姑娘對面的桌子上堆著一摞一摞的文字資料。靠著牆立著幾個金屬櫃。 姑娘又按了一個鍵,點點頭,站起身,走了過來。她人長得挺漂亮,臉上的笑容似乎也不是裝的,但表情卻顯得有些呆滯。「先生,你有什麼事?」 「昨天晚上,9點鐘左右,我家裡的電停了。開始我們還以為是燈火管制呢,可到現在一直沒有恢復正常。接著是今天早晨,家裡連水也停了。看看表,根本就沒有水壓了。我到這兒來就是要求恢復送水送電。」 姑娘回到櫃檯那兒,「請告訴我你的姓名和地址。」 「杜戈·阿爾賓,垂恩街453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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