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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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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珍貴的線索 吉姆·韋爾登一覺睡了十個小時——他自己睡覺的記錄——這是約一個月來第一次沒受到惡夢的驚擾。他已筋疲力盡;他的身體和腦子都太累了,根本不容他去做夢,所以他躺在床上一動沒動地從淩晨四點一直睡到下午兩點。 他先前從來沒有這樣過。 頭天早晨天空睛朗,酷熱如常,不到八點他就來到了辦公室。他本來預料會有些小的投訴,像酗酒啊或開快車呀,然後就是批上一下午的文件。但沒過一小時,提姆·拉爾森就打電話來報告了主教會教堂被破壞的消息。到中午,整個調查已經拓展到包括塞爾威一家神秘失蹤,以及山羊遭殺戮等一系列事件。 洛仁·威爾本克斯和克雷·亨利的屍體或說屍體殘骸是在下午晚些時候由鄰近的一個牧民發現的。等他們花了六個小時取指紋、拍照、查看房子、運走屍體,一切終於都忙完之後,聽說又有五處教堂遭到破壞。儘管這些褻瀆教堂的事件肯定是發生在晚六點到十點之間,但周圍的居民卻毫無察覺。所以他們不得不又用了四個小時去仔細檢查碎玻璃,將每個教堂一點一點地徹底搜查一遍,以期找到盡可能多的線索。賈德森·韋斯和皮特·金值夜晚,當吉姆的腦子累得不轉的時候,他便把一切托咐給他們,自己回家補覺去了。 他幾乎二十四小時沒合眼了。 吉姆臨睡前祈禱說,不管怎樣,請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裡,讓賈德森和皮特把一切都奇跡般地解決了,兩起謀殺案,失蹤案,破壞財產案,屠殺生靈案都接近尾聲,只等著他回去簽字。 沒有這麼美的事。 他一醒來,就打電話給局裡,被告知所有案件都還沒取得任何進展。 他掛上電話感到一陣頭痛襲來,很厲害,他用手指揉著太陽穴,感覺得出皮下的血管在砰砰地跳。他可不是處理這些鬼事情的料。這是大城市的警察和動畫片裡的警長們幹的差事,絕對不是他。他盤算著退路,暗自思忖著是否應尋求些幫助。 但給誰打個電話呢? 他穿上睡袍,步履沉重地走進浴室,光腳板不時粘在綠色的瓷磚地板上,他拉好簾子,對好兩個龍頭的水。 他為什麼要生在蘭多而不是北亞利桑那成千的其他小鎮中的某個呢?這事肯定會成為全國性的新聞——即使不上電視,那至少也得上廣播。人們將密切地注視著他,千萬可別出醜。 冰箱上一張留言說,賈斯廷和蘇珊娜與拉爾夫·皮特曼及其母親一起去看電影了。另一張便條上寫著,安妮特去了雜貨店。吉姆抓過一個多納圈嚼著,也留了幾句話。他說他會回來吃晚飯,不過這樣寫著時他心裡清楚這很可能只是個願望而已。他極可能不會按時回家。而且他有一種預感,在接下來的幾周時間裡,將會錯過許多許多頓美餐。 當他來到辦公室時,那孩子正等在那兒。 目光一下子都射向他,但他盡力不讓驚異之色掛在臉上。他像往常一樣,將帽子扔到桌邊的架子上,然後坐下來。卡爾·庫木拉正和男孩並肩坐在靠牆的矮沙發上。看吉姆進來,他便站起來介紹說,「豪迪,警長。」 「怎麼回事,卡爾?」 副警長走過來,回看一眼男孩說,「這孩子大約中午的時候就到了,可能還早一點兒。說有重要情況向你稟告。除了你,他不肯對任何人講,我說你一時半會兒可能來不了,可他還想等,說情況確實很重要。」 吉姆看了男孩一眼,他又小又蒼白,年紀不會超過十一二歲,仿佛一夏天都沒出過門似的。上身穿一件很不合體的襯衫,看上去像他父親或祖父的,下身是一條幾乎褪成白色的褲子。頭髮疏疏落落,還油膩膩的。他正不安地將手一攥一放。 但男孩的臉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張充滿恐懼的臉。 吉姆站起來向男孩和藹地笑笑,「你叫什麼名字,孩子?」 「唐·威爾遜。」男孩膽怯地吞吞吐吐回答道。 吉姆沖卡爾朝屋門瞟了瞟,「多謝,卡爾。如果有事我會叫你的。」副警長心領神會地點點頭,出去隨手關上了門。 吉姆坐在桌子的一角,露出慈父般的神情,他俯下身,將手搭在膝上。「那麼,唐」,他問,「你到底想告訴我什麼呢?」 男孩驚恐的臉先是朝門望望,然後又看看窗戶——就像一隻被困的兔子在選擇逃跑路線。他看上去似乎對這次來訪感到後悔,但吉姆馬上明白他是想插上門。他理解地笑了,「好,唐,」他說,「你可以對我講了。」 「我知道塞爾威一家在哪兒!男孩脫口而出,我知道怎麼找到他們的屍體廠 吉姆頓時收斂了透著耐心與理解的笑容,注視著眼前這個憔悴驚恐的孩子。 他們的屍體。 警長本能地朝門外喊道,「卡爾!卡爾!」 副警長馬上沖進來,目光掃遍全屋,然後停在吉姆身上,大惑不解。吉姆已轉向男孩問,「你為什麼不早點兒說?為什麼不告訴庫木拉警長?」 「我只能告訴你,」男孩聲音顫抖地說。 「他們在哪兒?」吉姆問。 男孩看看警長又看看副警長,最後搖了搖頭。 「好!」吉姆吼道,「卡爾,你出去一下!」到警長困窘地退出去,帶上了門。「好,他們到底在哪兒?」 男孩舔舔于澀的嘴唇說,「幾天前的一個晚上,我做了個夢——」 「他們到底在哪兒?」 「讓我先把事說完!」男孩看上去仿佛要哭了。 吉姆深深吸了口氣,點點頭。這不是孩子的錯;男孩表現得已經夠好了。「好吧,」警長平靜地說,「告訴我出了什麼事。」 男孩看了他一會兒,不知道該不該說。「幾天前我做了個夢,」他最後說,「我看到塞爾威一家被殺掉了。」 一個夢? 吉姆感到心好像跳到了嗓子眼,但他盡力使自己保持鎮靜,「被誰?」他問。 「我……我不能告訴你。」 「不,你可以。」 「不,我不能。你不會相信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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