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本特利·利特 > 夢魘 | 上頁 下頁
六六


  「一個非常美麗的沙漠。瞧那天空和這些花蕾,這兒是那些攝影家們拍攝掛曆畫的好地方。這是一種原始的美麗。」

  「你這腦袋裡哪兒來的這麼多不中用的東西?」

  裡奇笑了笑。「你最好還是對我友好一些。你是不是又想讓我跟皮·威好好談一談?你想半途而廢嗎?」

  「別編他上當,他是個年邁的人。」

  公路彎彎曲曲繞過一座長滿仙人掌的小山,然後突然鑽進陡峭的山崖間的一個狹窄的入口,那裡是通往卡巴拉大峽￿的西邊人口。他們倆彼此再沒有繼續說話,汽車死氣沉沉地在山崖的陰影下行進著,車裡的氣氛越來越沉悶。

  羅伯特扭頭看著弟弟問道,「你仍然不認為這一切是吸血鬼幹的?對吧?」

  「可別又扯這個。」

  「你能告訴我如果是人為的,那麼一個人怎麼能夠吸幹四個人、六匹馬和鬼才知道能有多少其他動物的所有血液和體液呢?僅僅通過脖子上的一個窟窿?」他搖了搖頭。「你知道嗎?你過去常常說,你討厭那些恐怖電影,因為裡面的人們看上去是那樣的愚蠢。他們常常在夜間聽見可怕的聲音,而只是說那一定是他們的房子裡發出的自然的響聲;或者即使看見朋友的屍體被什麼怪物撕得粉碎,也只是分頭去找那個可怕的惡魔。你總是說你討厭那些電影,因為裡面的人不像正常人一樣採取必要的合適的措施,而你現在的反應完全跟恐怖電影裡愚蠢的人一模一樣。」

  他原以為裡奇會駁斥他的話,會與他爭論,他也暗自希望是自己判斷錯誤。但是裡奇疲倦地點了點頭說:「你算說對了。」

  「我說對了?」

  「我想,你的吸血鬼的解釋跟其他的解釋一樣有道理,或許更有說服力。」汽車在一個極大的土坑裡劇烈地顛簸了幾下,裡奇急忙用手扶著頗動的儀錶盤,穩住了自己的身體。「告訴我,你認為皮·威會相信這種吸血鬼的說法嗎?」

  「我不知道,不過至少,他會告訴我們一些我們還不瞭解的事情。也許類似的事情以前也發生過,只是消息被完全封鎖了。也許這座城市是建築在一片亂墳堆上之類的地方。」

  裡奇搖著頭說:「難道我們對這座城市還有什麼不瞭解的嗎?我們一直生活在這裡,我是報社的編輯,而你是警察局長。難道你認為這麼多年來這裡還有什麼對於我們來說隱藏的秘密嗎?」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提供一些看法。」

  「不過,肯定可以把這個想法刪去,這太傻了。」

  「等著瞧吧。」

  峽谷底部較低的斜坡上依然可見盛夏的景象。仙人掌仍然綻放著粉紅色的花朵,灌木叢中仍然開滿了小巧的金黃色花瓣,它們似乎還沒有得到冬天已經臨近的信息。隨著峽谷越來越開闊,公路也逐漸抵達了峽谷的另一端出口,峽谷外向東綿延幾英里是一大片平坦的沙漠。從這兒,已經可以看見皮·威那座高聳的三角形的房子,旁邊還聳立著那架老式的金屬風車,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清晰。風車的尾部向著東方,風葉在若有若無的微風中慢悠悠地旋轉著。

  羅伯特按了三次喇叭,又簡短地按響了警笛,以便提醒老局長是他來了。實際上,他一定已經從汽車帶起的飛揚的塵土中知道是羅伯特來了。儘管汽車的窗戶都是關閉著的,喇叭聲和著笛聲還是從峽谷兩岸的懸崖峭壁上引起了強大的回音。

  「如果他不在家怎麼辦?」裡奇問道。

  「我給他掛了電話,另外,他一般總呆在家裡。」

  房子旁邊有一個畜欄,周圍有四根柱子,柱子上圍著一根鐵絲網。畜欄裡是踩踏得結結實實的堅硬的土地,一匹骨瘦如柴的馬目光對著南面站在裡面。羅伯特把汽車停在畜欄的西邊,兩人同時走下了汽車,皮·威己經走出房子,向著他們走來,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很高興見到你們倆,有好久沒有見到你們了。」

  「見到你我們也很高興,」羅伯特說著,伸出了手。

  皮·威握著這只長滿老繭的手掌。「手感不錯,」他說,「看來工作還沒有把你壓垮。」他對裡奇點了點頭,「不錯,你哥哥先掛了電話來,而不是像通常那樣不約而來。早上我原本準備去打野兔的。」

  羅伯特往地上吐了口痰。「是去幹比佛爾河嗎?」

  「是的,」皮·威一邊笑,一邊搖了搖頭。「幹比佛爾河?是誰給起了這麼個名字?一定是個笑話吧。」

  「也許他們是想到了你姐姐?」

  「或者你媽媽。」

  裡奇禮節性地微笑著,沒有插話。他從來不善於開這種玩笑,也不喜歡,就是親眼目睹這種玩笑他都會感到很不自在。「今天早晨這裡很冷,」皮·威向房子那邊點了點頭。「我們還是進去一邊喝咖啡一邊談吧。」

  羅伯特笑著說:「我是來聽你說的。」

  他們倆便開始往裡走,裡奇隨後跟了進來。

  皮·威吐了一下唾沫。「這麼說,聯邦調查局開始插手你的領地了?」

  「不是開始,他們已經這麼做了。」羅伯特說。

  「當年我在的時候好像沒有發生這樣的事情,也許那個時候沒有什麼事情使聯邦調查局的人感興趣。」

  「如果發生了什麼事呢?」

  「我會親自一個一個解決的。」

  「這正是我的做法。」

  「我很不願意將事實說破,」裡奇插話道:「但是,重要的是,殺人者被抓獲並得到懲罰,而不是究竟是誰將他抓住的。從你談話的語氣我可以判斷,你和羅西特不是互相合作、交流看法,而是彼此存在隔閡、封鎖信息,都在企圖獨立破獲這個案子。」「是的,沒錯,」羅伯特說。

  「他說得對,」前警察局長認真地點了點頭。「你的首要任務不是滿足你的個人主義,而是對你的職責擔負責任。」

  「這點我當然很清楚,但是,它們二者又不是格格不入的。」

  他們走進了皮·威的房子。門口雖然比較狹窄,裡邊的起居室卻非常寬敞,拱形的屋頂有兩層樓那麼高。東邊的整面牆上安裝著一個特大型的窗戶,透過窗戶可以清楚地看到大峽￿邊綿延的沙模之景。

  皮·威走進廚房準備咖啡,裡奇和羅伯特在大房間裡不聲不響地走來走去,仔細研究著窗戶對面牆上新近添置的鏡子,沙漠反射在鏡子裡面使本來已經寬大的房子感覺更加寬敞無比,似乎整個房子是懸在沙漠上的。

  在鏡子左邊的石砌壁爐上面擺放著很多微型小獵狗。老人端著咖啡杯走進來的時候,羅伯特指著牆上掛著的一個動物頭顱問道:「這是最近打的嗎?」

  皮·威搖了搖頭說:「最近這幾個星期我什麼獵物都沒有打著,近來周圍的獵物變得越來越少。我知道過去這幾年一直有些乾旱,不過,這也實在有些蹊蹺。這個月除了一些蜥蜴、禿鴛和個別的野兔以外,我沒有見過其它獵物,即使是那些可惡的郊狼都很少出沒。」

  羅伯特和裡奇相互看了看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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