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本特利·利特 > 古希臘的魔咒 | 上頁 下頁 |
七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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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妮羅想問為什麼,想知道更多,可她清楚女祭司的性格反復無常,於是匆匆走到書桌旁,打開抽屜,取出相冊。 她應該提醒狄恩的母親嗎?佩妮羅想到。狄恩的母親幫過她,她是否該給予回報? 她走到門邊轉過身說:「離開這裡,越快越好。」 狄恩的母親疲倦地點點頭,沒有問為什麼。佩妮羅跑下樓,從側門出去,差點與迎面而來的霍布魯克和凱文撞了個滿懷。 「我拿到了。」她握著相冊說。 「我們以為你遇到了麻煩,」凱文說,「裡面沒人嗎?」 她搖搖頭說:「沒有。」她從凱文手中接過一個箱子,把相冊放在上面。 「我們在浪費時間。」霍布魯克說。 「從這邊走。」她領著他們從希拉母親的花園繞到房子後面。 主樓的後門敞開著,門口有一灘血跡。進屋前她猶豫了一會兒,敞開的門使她不安,但待在外面也很危險,而且信徒們正在那邊角落裡,忙著把倉庫裡的存貨往卡車裡搬。 霍布魯克搶先走了進去。 她回過頭,和凱文對視了幾秒鐘,他把箱子換到另一隻手上,跟著霍布魯克進了屋子,佩妮羅走在最後。 裡面全是屍體。 滿地的死屍令她喘不過氣來。前兩天已親眼目睹了這麼多的人死去,草坪上一幕已讓她對死亡似乎習以為常,她開始把死人看成是戰爭的犧牲品,峽谷裡非常時期的自然結果。 然而,此刻卻毫無自然可言。 長長的走廊上散落著內臟,牆上貼著潮濕的皮膚,被剝皮掏空的屍體用牽葡萄藤的線掛在天花板上,有高有低,間隔均勻,把寬敞的走廊分割成彎曲的小徑。 最令她害怕的是她居然認出了牆上的幾張臉,眼珠被挖掉,牙齒被敲落,整個身體變形扭曲,從他們僵硬的臉上,她仍能依稀辯出是托尼的大鼻子和瑪蒂深陷的眼窩。 走廊裡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惡臭——血、膽汁和分泌物腐爛的臭味。佩妮羅屏住呼吸,試圖只用嘴出氣。 可是……這並不像想像中的那樣恐懼,腐臭令人噁心,但血的氣息卻使人感覺愉快和誘惑,她還能嗅到被淹沒的葡萄酒的芬芳。 她試著用嘴吸氣,再從鼻子出氣,避免聞到那種氣味,努力使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在她旁邊,凱文嘔吐得很厲害,他彎著要,頭轉向左邊,好使手中的箱子不至於摔到地上。 霍布魯克粗魯地推開血淋林的屍體向前走,「還要多遠才能到藏葡萄酒的地方?」他問。 佩妮羅回頭對著敞開的門深吸了一口氣,她跟在他後面,腳陷進地板上滑膩的器官和組織上,「二樓右邊有幾個酒缸。」她說。 凱文跟在她身後,還在不停地幹嘔,他的鞋嘎吱做響。 門上了鎖,霍布魯克放下箱子,使勁踢門,一不小心滑倒在粘稠的地板上。他站起來,接著用力踢,踢到第五次時,門開始鬆動,到第六次才終於打開。 房間裡很整潔,沒有死屍,沒有內臟,也沒有血跡。霍布魯克把箱子放在地上,打量著巨大的鋼制的酒缸和各式的機器。他指著從牆壁伸出的一根帶紅色開關的管子,向佩妮羅問道:「這裡用電還是用天然氣?」 「兩個都用。」佩妮羅回答。 老師露出了一絲笑容,「天然氣,」他說,「可能會起點兒作用。」 凱文最後進來,他走到離門遠遠的地方才把箱子放下,大口地喘著氣。 「糟了,」霍布魯克把手伸進口袋皺著眉頭說,「你們帶火柴了嗎?」 佩妮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什麼——」凱文正要發問。 霍布魯克笑了,「開個玩笑,」他打開一個箱子說,「趕快,我們行動吧。」 他們按老師的要求把抹布和報紙浸透汽油,在各個角落放好,佩妮羅告訴霍布魯克閥門在哪兒,他一下擰開了三個閥門,屋裡頓時變得令人呼吸困難,連凱文也走到門邊喘氣。 「你劃根火柴,這裡是不是就會爆炸?」凱文問道,「我們怎麼跑出去?」 霍布魯克把最後一滴汽油倒在抹布上,把油罐移開,走過來笑著說:「我還沒有傻得透頂。」他從兜裡拿出一個信封,打開,裡面裝著藍白色的晶體,「是氯。」他說。 凱文皺著眉問道:「有什麼用?」 老師從箱子裡取出一個裝著液體的塑料容器,對他們說道:「把它們混合就會燃燒。」 「火柴也能燃燒,有什麼區別?」 「這個反應慢,要一分鐘左右才能燒起來,我把它和沒有浸過油的紙放在一起,點燃後就會順著抹布擴散,等全部燒起來時我們早就走了。」 「希望如此。」凱文說。 「沒問題。」 他們把報紙、抹布和箱子放好。 「好了,」霍布魯克說,「到時間了。」他倒了一點液體到信封裡,把容器放在牆邊,再把信封搖晃幾下,使物質充分混合,然後將信封擰皺,放在一長卷報紙旁。 「快離開。」他說。 他們向外面跑去。在走廊上佩妮羅差點摔倒,撞上了懸著的一具屍體,粘滑的胸腔碰到她的臉上,但她沒有停下腳步。一會兒三人都跑了出來。 屋外被一群女孩圍著,她們身穿白衣,手牽著手。 「怎麼回事?」凱文問,「她們在這兒做什麼?」 「她們是處女。」老師回答。 「信奉女灶神的處女。」佩妮羅說。 「或者說是赫斯提①的處女,她們正在準備為灶神祭獻。」 「祭獻?這是什麼意思?祭祀嗎?」 ①希臘神話中的灶神或家室之神。 「不是,她們只是女神的侍女,就像女尼姑一樣,一生都獻給她,如果違背誓言就會被處死。」 「上帝。」凱文吸了口冷氣。 「這些處女們可能還保持著清醒,」霍布魯克說,「我們得趕緊跑。」他看著佩妮羅,她點點頭。 他們從兩棟房屋中間向停車場跑去,可能被她們發現了,但無人喊叫,也無人追上來,處女們依然手牽著手,原地不動,其他信徒則繼續慶祝著他們的豐收節日。 他們沒有碰到任何麻煩就回到了車裡。 快到城裡時,房子爆炸了。 病房開始發臭。 梅爾·司各特環視周圍地板上躺著的醫生和護士們的屍體,看看堆積到牆上的人頭。不知從哪兒來的蒼蠅嗡嗡地盤旋飛舞,時不時地停在發臭的人頭和屍體上,然後又飛回空中盤旋。 天空豈能是這個樣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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