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007系列小說 > 遭遇死亡 | 上頁 下頁 |
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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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哪兒去?」 「找一輛出租車。在周圍轉一會兒,然後去克萊隆酒店。半個小時之後我會往那兒給你打電話。」步行到克萊隆酒店用不了半個小時,就在協和廣場附近。邦德交叉著手指,近於迷信地祈禱著好運。然後離開了電話亭,急速地拐回到寶石街。這一次,輪到了他自己要極力地擺脫身後的盯梢。 在一個珠寶店的櫥窗前他停頓了一下,注視著裡面展示的鑽石。這些珠寶的全部價值沒准比抹掉美國的財政赤字所需要的還多得多。「影子」從他身邊走過,而且肯定知道他都幹了些什麼。在櫥窗玻璃的反射下,邦德看見那個人迅速地向他的方向掃了一眼:一個高個子男人,中等年紀,穿著一件灰色雙排扣、做工精細的上衣,戴一頂老式卻很瀟灑的灰色氊帽。 「影子」悠閒地漫步到寶石街,然後拐進了榮譽大街,邦德跟在後面。他加快了腳步,在拐角處,撞上了他的「影子」。 他正準備道歉,忽然覺得一支硬梆梆的槍管頂在他的肋骨上。「影子」微笑著,用另一隻手摸了摸帽子。「對不起。」他說地道的英語。「邦德上校,恐怕我得拘留你。這只是禮節性的,但我確信你是能夠理解的。」 「要是禮節性的,你他媽的為什麼把槍頂在我的肋骨上?」 「啊,是嗎,那可不是禮節性的。那是真誠的。一種真正的死亡威脅,我應該這麼說。」「影子」的上唇留著稀疏的灰色鬍鬚,當他用槍頂著邦德向人行道邊上走去時,很像軍人的動作。他舉起手臂發出了信號。 來的是一輛黑色,漆打的很亮的本田車,它只能證明日本的東西到處都有。 「小心你的頭,」當「影子」打開車門時,從後座傳出一個聲音。「進來吧,邦德上校。我一直在等待和你見面。」 他看見一頭濃密的黑髮和一張大圓臉。「影子」又用槍捅了他一下,說,「請快點,我們妨礙交通了。」 一陣昂貴的香水氣味撲面而來,邦德皺了皺鼻子,然後他發現自己已坐到了一個姑娘的身邊,她看著他,微笑著。「久仰大名,我叫普莉克希·西蒙。」 「影子」推了推他,擠了進來,他成了一塊人做的夾心麵包。 8.死亡即將來臨 汽車啟動後融入了車流。這是那種計算準確的動作:快、平穩而且自信。一看就知道是個老司機。吃的是這碗飯。從邦德坐的角度看,司機剃了個板寸頭,似乎使他的容貌顯得幹淨利落。邦德猜想可能是個軍人。或者,按常識推斷,是一個希望自己像軍人的人。 「對不起,你剛才說你的名字是什麼?」如果這個女人是普莉克希·西蒙,邦德想,那麼他,邦德,就一定是金剛和女巫的私生子了。 「別這樣,邦德上校,你來巴黎就是為了來見我——普莉克希·西蒙。」 「從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我可以稱呼你詹姆斯嗎?」 「我是個正規禮教的堅信者,……小姐,叫什麼來著?賽門?」 「西蒙,」她糾正著發音。「普莉克希·西蒙?」一種詢問的語調,而且放得很慢,就像她在和一個遲鈍的孩子講話。 有的人會稱她為「大女孩」。不是說她沒有吸引力,而是塊頭過大,一張吹起來的大臉,沒准要花上90分鐘才能化一遍妝。頭髮不但顏色很深,而且多得不得了。幾綹彎曲的長髮總是從前額滑下遮住她的臉。她也就不停地用她那戴滿戒指、粗壯得並不攏的手指把頭髮撩開。她戴的可能是一副假髮。這種女人,她那一對充氣般性感的乳房,在擁抱的時候很可能把男人窒息死的。擠壓在她和「影子」之間,他能夠感覺到那一身起伏的肉,那種他認為是可以激起情欲的彎曲部位在擠著他的身體。她的手指上戴著好多戒指,在右手的手腕上有一串銀手鏈,是一種螺旋的形狀,像給動物用的。 大家都在沉默,於是他喃喃地說: 一條無形的手鏈 為了你繁忙的手腕, 是用白銀旋轉而成。 「對不起,我沒聽清?」她說的是非常做作的英語。 「沒什麼。我在讚美手鏈。」他引用的是羅伯特·格雷夫斯的詩句,是答對普莉克希的識別密碼的三行詩。 「怎麼樣,現在我們到了一起,咱們談談吧。」 「我一點也不知道有什麼可談的,除非是你的名字。普莉克希不像英國名字也不像法國名字。」 「原來是保加利亞的名字。我們家的人往上數幾代就是純粹的保加利亞人。」 「走運的保加利亞人。」 「你還在說你不認識我?」 「對不起。這個名字聽起來耳生,那麼,順便說,你如果是西蒙女士,能否為我介紹一下這位公子哥兒吉米?」他向「影子」點點頭。 「他是我們的一個朋友,非常可靠。」 「不是我的朋友。朋友不會用手槍捅你的肋骨。」 「我親愛的邦德,我必須引起你的注意。」離得這麼近,「影子」就像一個灰色的人,也可能是因為他的衣服的緣故。「那是個危險的時刻,必須儘快把你弄進車裡,讓你靠近普莉克希。只有這種方法是我有把握的。你要我道歉嗎?」他說的也是那種太標準的、幾乎像是雅皮士用的英語,其實是歪曲了的語言。老軍校出身的不帶任何口音——無論是法國、德國、意大利或甚至印地語。他會用『妞』代替『姑娘』,用『成』代替『可以』,用『呀』代替『是的』 「用不著道歉,……怎麼稱呼?」 「叫我斯普萊特。」 「窮人還有不吃肉的?」 「非常有趣,邦德上校。」 「用不著那麼小心謹慎。」姑娘向他擠了擠,邦德感覺到一個吊襪帶上的硬扣子硌著他的大腿。扣子周圍都是厚厚的肉。如果在其他的情況下,他會認為這事挺性感。 「我確實不知道你們在說些什麼。」他發現司機正拉著他們瞎轉。他或者漫無目的地隨便開,或者是在走反監視的常規。「請問,我們去哪兒?」 「沒有什麼特別的目的。」她探過身子貼得更近。「只不過在車裡談話更安全。」 「真的?你們的車裝了天線?」 她發出一些讓人厭惡的聲音。「你是令人眼花繚亂的極限,邦德上校,確實是令人眼花繚亂的極限。」這種措辭,甚至那些出身高貴,對於英語極有造詣的姑娘現在也不用了。也許,邦德想,這兩個會不會是老牌克格勃,一對莫斯科的松鼠。他想了想,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克格勃的人只願意在露天場合談話,就算他們的車內裝有天線,尤其是在形勢變化了之後,他們不會給新老闆任何口實。克格勃的新任主席,最近從內部事務部中清除了一大批他們的同事。 「你是否情願在外面談?」斯普萊特問道。 「我只是情願出去,到目前為止,我看我們沒有什麼共同的語言。」 接下來是一段暫短的沉默,一個光點好像在車裡跳躍:一個不大的光斑,在姑娘和斯普萊克之間閃爍。 「你是乘坐東-西快車從柏林過來的,你不否認這個吧?」 「當然不,雖說我也可能是從莫斯科上的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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