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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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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逆拂龍鱗 桑妮小心翼翼地走近李胥南,恭恭敬敬地把邦德的名片遞了過去。他看了看,對她說了幾句話。她指指邦德,李朝他掃了一眼,目光中露出冷酷與老謀深算的神色。邦德看得出,他不相信這個英國人居然敢同他會面。他大聲向保鏢下了命令,大個子男人點點頭,穿過舞池,朝邦德走來。 他走到邦德桌子旁,說:「李先生說你的鼻子挺大,還說你的膽子也挺大。他讓你過去,有話同你說。」 邦德隨那傢伙來到李的桌旁,另一個保鏢拉出一張椅子,邦德與龍翼會魁首相對而坐。李胥南有一頭剪得很整齊的黑髮,一雙寒氣逼人的褐色眼睛。左眉上方有一道三釐米長的疤痕,使得他那張娃娃臉顯得老成一點。由於這恰如其分的打扮和做派,使得他看上去既像年屆不惑的成人,又似年方弱冠的後生。但無論年齡如何,他身上始終透出一種自負與傲慢,盛氣淩人。 邦德用廣東話說:「李先生,能與你會面,不勝榮幸。」他猜想李胥南很可能不喜歡講英語。 「你在名片上說想採訪我,寫一篇有關香港商業與政權移交的報道。」李用廣東話回答,他的聲音很悅耳,「我通常不接受採訪,邦德先生。如果你是英國報紙的記者,我會讓人將你扔出去。不過我這回有些話想說,報道中不會提到我的名字吧?」 「絕對不會,如果你不願意的話。」邦德說著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冊筆記本和一支鋼筆。「先從你的生意談起。我知道你是個成功人士,但對你的工作卻是知之甚少,你能否先介紹一二?」 他點了一支煙,遞給邦德一支,邦德婉言謝絕。李談了起來,開口前,他顯然經過深思熟慮。 「我是個商人,邦德先生。先父李誠坦也是商人。我的大部分資產是繼承他的。1926年,他為了躲避內地戰亂來到香港,那時他還是個小夥子。他含辛茹苦,從社會最底層幹起,最初幹的行當是在街上賣湯圓。他很幸運,在同行的幫助下,自己開了一家餐館。不久,又同合夥人一起從事外匯交易。50年代涉足娛樂業,那時正值朝鮮戰爭,香港成了美國大兵的休假樂園。就是靠開夜總會與更多的餐館,他發了大財。故世時,他已是百萬富翁。」 「現在這一切都是你的?」 「沒錯。」 「你是獨生子嗎?」 「是獨生子。」 「那麼我猜想,今後你的兒子也會繼承你的產業吧?」 「我還沒結婚。」 邦德做著筆記,煞有介事地扮演記者角色。 「你認為政權移交對你的生意會有哪些影響?」 「這很難說。樂觀主義者相信香港將保持不變,我對我的前途持樂觀態度。我們都希望大陸政府在接管香港後會有新的眼光。」 「這話怎講?」 「香港是非常資本主義化的,這與中國奉行的主義會有出入。但同時,香港給中國提供了一個極好的機會。如果允許香港保持不變,這可能是中國向前邁出的第一步。中國政府保證香港在50年內保持不變,但以後會怎樣?誰知道……如果他們滿足於香港帶來的財富,那麼我認為一切都會保持不變。然而,中國可能會認為保留一個西化的資本主義香港只是演戲而已,是向西方屈服,是丟人現眼的事情,那麼它就會摧毀香港,這將是很可怕的。」 「但這樣一來反而使中國在全世界面前丟人現眼,你不這樣認為嗎?」邦德問。 「是的。但是他們可能會毫不在乎。過去,中國對世界其他各國的看法就是毫不在乎的。至於我們這些待在香港的人……邦德先生,你有沒有感覺外界有一種恐懼的情緒?如果你仔細觀察,你會感覺到的。香港人可能還在埋頭做自己的事情,可能會接受不可避免的事情。7月1日將發生的事情是無法改變的,但他們害怕,我們都害怕。我們只能指望中國遵守諾言,讓香港保持不變。」 「你為什麼不走呢?」 「我的生意在這裡,邦德先生。我不能把我的企業隨身帶走,我必須留下來,順應形勢。我主意已定。」 「你認為你的生意會受影響嗎?」 「當然一開始是不會的。但中國是否會允許這一切繁榮下去,得拭目以待。如果舞女夜總會被取締了,我就將它改建成餐館。但我相信,50年內很難有太大的改變。」 「怎講?」 「中國應該知道香港的一些社會組織已經存在了幾個世紀了,它們的歷史遠遠比共產黨中國的歷史長。我可以想像得出,將會發生新的革命,更多的反抗,更多的暴力……。」 邦德決定進入話題核心:「你講的是三合會嗎?」 李胥南微微一笑,用普通話輕聲對保鏢嘀咕了一陣,講得很快,但邦德聽到話中有「姑娘」一詞。他給桑妮帶來麻煩了嗎?保縹站起身,走到吧台,「我給你要了一杯新鮮果汁,邦德先生,我自己也要了一杯。」 「謝謝。」 「蔣介石也是三合會成員,你知道嗎?」 「知道。」 「我對三合會知道得不多,我只知道臺灣政府是建立在三合會反共的基礎上的。很多年前,三合會在反對中國專制政權的鬥爭中誕生了。」 「你的觀點是,政權移交之後的三合會將更加強大,對嗎?三合會在中國和香港一樣是非法的吧?你是否認為他們會對有組織的犯罪活動進行鎮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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