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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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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體傾斜幅度太大了,於是他把腳往前移了移,彎下膝關節,眼睛緊緊盯住那一排從艙門延伸下來的梯環。此時他若不小心讓自己的手一滑,肯定就會腳朝天地從支撐鐵軌和火車的站台上摔下去。 這回他的動作必須更敏捷一點。一旦雙手離開了平滑的金屬殼面,他就得縱躍一下,設法躍上前抓住司機艙門下的梯環,這樣才能保證自己不致摔下去。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又把膝蓋彎了彎,使出渾身解數使自己身體奮力向前方的火車一側躍去。一隻手碰到了梯環,僅僅是手掌——但沒能緊緊抓住。他的身子在往下墜落,手臂不停地揮動,雙手往從身邊滑過的梯環上亂抓。這一切都只是發生於一秒鐘內的事情,但給人的感覺像是時間停止了似的,接著他的整個身子被猛震一下——一隻手臂幾乎脫臼,他的左手終於搭在了倒數第二級梯環上。 邦德靠一隻手吊著晃了一兩秒鐘,最後終於用雙手牢牢地抓住了梯環。過了不大一會兒,他喘過氣來,開始穩穩地往上爬。 他的臉一露出艙門,便大聲叫道:「好了,賽達,我回來了,我們可以走啦。」爬進艙門時,他有點上氣不接下氣了。 賽達不在艙裡,他又喊了一聲,也沒有聽到她回答。 邦德連忙奔向控制板,打開照明燈開關。整個列車都亮起來了。正在這時,艙門莫名其妙地關上了。他走過去,使勁擰手動把手,但怎麼也擰不開。 邦德掉過頭來又喊了聲賽達,掏出手槍走到運輸汽車的那節車廂。紳寶車停在原地未動,但仍沒有賽達的蹤影。他正站在那兒發愣,忽然間,通往司機艙的門——還有對面那頭的門,同時砰地關上了。 「賽達?」邦德高聲喊道,「你在哪兒?那幫狗雜種抓住你了?」 回答他的是一個幽靈般的聲音,嚇得他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哦,是的,邦德先生,彭布蘭納夫人是走不了的,就跟你一樣。為何不放鬆一下呢?邦德先生,放鬆一下,好好歇一歇。」 是瓦爾特·盧克索爾的聲音,聲音很細,又有些嘶啞,通過揚聲器傳了出來。 邦德吃了一驚,幾秒鐘後又發現了新情況——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怪的香味,聞起來很舒服,但又挺刺鼻,隨後他就看到一團模糊的煙霧從地板上的小篩孔中升起。毒氣,一種毒氣,他明白了。 邦德似乎以一個局外人的感覺意識到自己行動變遲緩了,頭腦反應遲鈍。氧氣,對,要的就是這東西。他有氧氣袋,放在車裡,從車座底下就可以把氧氣袋拿出來。 現在他的行動變得很遲緩了。「氧氣……氧氣……」在他的頭腦裡重複了一遍又一遍。 邦德伸手去拉紳寶車的門,把它打開。他轉身朝車內移去。這時他覺得自己的身子仿佛在往下滑——沿著一個平緩的斜坡往下滑,仿佛是一個長長的滑梯,往下是灰濛濛的一片,光線越來越暗。最後,他仿佛飛入了太空,世界變成一片黑暗,頭腦裡的一切都被抹掉,變成了一片空白。 19.四星上將 有一瞬間,邦德恢復了知覺,知道自己到底是誰:詹姆斯·邦德,英國秘密情報局的外勤特工,使用的代號前冠有特殊的00標誌,代號是007。 這一知覺僅持續了一兩秒鐘,隨之而來的是一種浮在溫水中的那種飄飄然的舒適感。他聽到有一個聲音在說什麼「氟呱丁苯」。他知道這個名字,是一種藥,一種能催眠的鎮靜劑。接著就感覺到有點輕微的刺痛,針紮到體內。詹姆斯·邦德這個人再也不存在了。 天哪,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他一直在做夢,夢境十分逼真,簡直如同惡夢。夢見的是他在學院的時光。夢中傳來幾個聲音,是他的父親和母親。願上帝使他們的靈魂安息吧!還夢到了朋友,自己的受訓情景,接著就是他入伍後第一次接受軍官職務任命的情景。 詹姆斯·A·班克將軍在床頭櫃上摸索那塊數字式電子錶,已經是淩晨三點了。昨晚真不該喝那最後一杯威士忌,一定得把它戒掉,自從上任以來,這樣的夜晚太多了。 他的頭又重重地倒在枕頭上,渾身大汗,馬上又睡著了。 瓦爾特·盧克索爾從紅外鏡裡看著,朝布洛菲爾德轉過身,尖聲說道,「進展不錯,還有不少時間,我現在給他灌輸點軍事經驗。」他一把拉過話筒,以溫和的語調輕聲細語地說起話來。 在他們下面是一間臥室,佈置得很有軍人氣息,像是一名高級軍官的營房,裡面的陳設簡單實用,只有幾張個人照片和紀念品調劑著房間的單調。 詹姆斯·A·班克將軍正處於沉沉的催眠狀態,沒有意識到枕邊有個聲音在對著他的耳朵輕聲細語。 「現在,將軍,」這個聲音說道,「你已知道你究竟是誰了。你知道,也記得起你的童年,你受過的訓練,以及你在服役期間的提升情況。現在我要告訴你的是關於職務晉升和你的軍旅生涯的其他一些情況。」這個聲音開始繪聲繪色地描述起這位將軍漫長的工作經歷,一直講到越南戰爭,然後就是他在那場戰爭中的特殊使命,其中不乏英勇事蹟,也有恐懼的經歷。他曾數度絕望,眼見好友死去,有些事件幾乎是讓他從頭到尾又體驗了一次,還配以音響效果,武器的爆炸聲和旁人說話的聲音。 詹姆斯·A·班克將軍在夢中喃喃自語,輾轉反側,一會兒又醒過來了。上帝啊,他感到可怕極了,他早上還有件事情要做,相當重要的事情。他還做了些別的夢,這些夢他可以清清楚楚地回憶起來,簡直就跟自己對妻子阿黛拉一樣熟悉。越南:他一直在夢見越南戰場上那血淋淋的場面,那個人間地獄。 他非常想給阿黛拉打個電話,但她頭一碰到枕頭就進入夢鄉。要在這深更半夜打電話鬧醒她,她會發火的。 這位將軍在想還要多久才能給她找到合適的房子。她是不是要在本週末再來看一看呢?他希望自己在天明之間感覺能比現在好一點,不然他視察的時候人就會像個僵屍了。睡覺,一定要多睡一會兒。他看看表,才四點,離起床還早著哩,他得抓緊時間再閉一會兒眼睛。 慢慢地這位將軍又進入了他雜亂的夢鄉。從玻璃窗俯視這間臥室的盧克索爾,也慢慢地再次開口講話了。 這種事他以前只試過一次,但即使是那一次,他花的時間也要比這次長得多。他用一隻手罩著麥克風,對俾斯馬克說:「不壞,你看,他確實相信了,相信自己是一位四星上將。這二十四小時幹得太好了,我再強化一下。」盧克索爾正說著,底下那間房的門開了,出現了麥克·馬紮德高大的身影。他抬頭向這個看不見的隱蔽處望瞭望,再一轉身,躡手躡腳地來到床前,拿起鬧鐘,照給他的命令把鐘撥動了一下。 盧克索爾又講了起來,他覺得有點累了。他知道,通常這種方法花的時間遠不止二十四小時,但這次改變人的本性只需維繫比較短的一段時間,因此他確信自己會完成。 邦德一被帶回牧場,他們就開始行動了。他們給他注射氟呱丁苯和其他一些催眠藥物,再進行一次短時間的視聽催眠移植,首先使對象進入徹底的迷向狀態,然後再讓他清醒過來——不過清醒時腦袋裡已裝進了新的記憶,只知道自己的新身份。 這種方法需要不時注射大劑量藥物——一旦試驗對象恢復過來,所灌輸的觀念和記憶會在一天之內被大腦全部清除,這他們也知道,但有這一天的時間也就足夠了。 對他們來說,邦德從一開始便是個眼中釘,是個必須隔離且應被儘快消滅的對象,這事也要儘量做得幹淨利落,不留痕跡。布洛菲爾德一開始就是這麼指示的,但布洛菲爾德的主意也會變。就是因為改變了主意,這個機敏的大腦才想出了這麼一個絕妙的主意。 盧克索爾在賽車場上失敗以後,布洛菲爾德突然覺得有必要讓邦德活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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