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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是你的朋友甯娜告訴我的——晚飯前,在她文縐縐地稱作化粧室的女用盥洗室裡對我說的。第一批代表明天晚上乘飛機抵達——我的意思是指今天晚上。」因為她說這話時已是後半夜了。

  「那麼,假如到時我們都還平安無恙的話,我要去偷聽一次他們開會的情況。」

  單軌火車站裡空無一人,儘管火車還停在那裡,並且永遠處於隨時待發狀態。附近也沒有見到崗哨或俾斯馬克巡邏車。邦德將小卡車拐彎開到一條離開塔拉莊園草坪外的柵牆較遠的路上。塔拉莊園那幢大樓裡仍然燈火通明,當他們行車兩英里,駛近實驗室後面那棟狹長形建築周圍的樹林時,他們很清楚有人還在裡面忙碌著。

  後邊的建築裡似乎沒人,但前邊那棟小一些的建築裡卻像聖誕樹一樣燈火輝煌。

  他們將小卡車停在距那棟較大的建築約四十英尺遠的樹叢中。近看那棟建築,仿佛真如他們原先猜想的是座倉庫。房子的山牆上開著高大的滑門,邊牆上有一排裝著堅固的鐵櫃的窗戶。黑暗之中,即使湊近窗戶,也看不清屋裡的景象。

  他們貓著腰向前移動。邦德將眼睛睜得大大的,透過月光注視著前方的動靜,警惕著可能出現的保安衛兵,賽達提著那把短筒左輪手槍注視著後邊的動靜。

  實驗室和倉庫兩棟房屋中間有一段距離。可是,邦德朝兩棟房子中間一看,發現有一條窄窄的走廊將兩棟房子連了起來。不一會兒,他們已來到實驗室的第一個窗戶旁邊。屋裡的燈光十分明亮,透過窗戶射出的大片光束照到草坪上,幾乎遠及樹林。

  賽達和邦德兩人直起腰來,分別於窗戶兩邊朝裡面窺望。

  裡面有幾個女工在操作機器,人人都穿著一身白色工作服,頭上裹著頭巾,手上戴著橡皮手套,腳上穿著一般只在醫院手術室裡醫護人員穿的短靴。

  那些女工們熟練地埋頭工作著,彼此之間難得講一句話。「冰淇淋廠。」賽達耳語道,「我小時候被人帶著去過一家冰淇淋廠。看到遠處的那台滅菌機了嗎?由牛奶、奶油、食糖和香精等成份調合而成的冰淇淋混合料就是送進那兒進行滅菌處理的。」

  賽達通過啞劇動作夾帶一些基本詞語講解了冰淇淋製作的幾道工序,包括調好的冰淇淋混合料如何送進滅菌機裡加溫滅菌,然後再過濾送進勻漿缸中進行勻化處理。邦德皺了一下眉頭,沒想到賽達會懂得這麼些知識。他從窗外可以清楚地看見一組用於攪勻和冷卻混合料的冷卻管和一個巨大的不銹鋼儲料缸,混合料就從這裡流向冷凍機。接下來便是冰淇淋分塊成形機,成形後的那一塊塊冰淇淋由一條傳送帶運進裝著金屬門的硬化處理室進行硬化處理。從窗外看,這套設備運轉效率似乎非常高。

  邦德將頭一歪,示意賽達近前。他伏著身子靠近牆邊蹲著,悄聲對她說道:「你似乎是這方面的行家。依你看,那套設備專業化程度有多高?」

  「非常高。看起來他們用的還是真奶油和鮮奶,不是一般的化學合成品。」

  「僅僅從一次學校組織去工廠的參觀活動中,你就學到了這麼多知識?」

  賽達咧開嘴笑了。「我喜歡冰淇淋,」她低聲說道,「很過癮。不過,這兒的生產的確很專業化,規模不大,但很專業化。」

  「他們這種規模的生產能達到將產品上市銷售的產量嗎?」

  她點了點頭,說:「可以小規模地向市場銷售。不過,他們的產品也許只是為了供應本地消費。」

  邦德抓住賽達的手,拉著她來到下一個單元。這個單元的窗戶小一些,他們往裡看,發現是一個規模很大的實驗室,裡面擺著許多試管、玻璃瓶和精密的電子儀器。

  實驗室裡空無一人,只有對面那邊一扇門前站著一個俾斯馬克保安衛兵。

  「該死!」邦德湊近賽達的耳邊說道,「假如有什麼問題的話,一定是出自那兒。我們必須折回去,再繞到對面去。」

  「把撬鎖工具給我用一下。」賽達碰了碰他的手。「我要試試能否察看一下倉庫裡面的情形,你可以從牆角那邊的窗戶上想想辦法。」

  他們順著牆邊原路折回,到了倉庫山牆的滑門旁邊,邦德將撬鎖工具遞給賽達,讓她在那兒下力氣撬鎖,他自己則躡手躡腳地繼續向前移動,一邊走一邊估摸方位尋找主實驗室的窗戶。錯了兩次之後,他終於找到了主實驗室的窗戶。他從窗戶左邊向裡窺視,正好看見俾斯馬克和瓦爾特·盧克索爾在一間囚室似的小房裡來回踱步。再仔細一看,分明發現這房間真是一間囚房,而且是一間牆上加了襯墊以防被囚者自傷的軟壁囚室。囚室中央有兩把固定在地板上的軟椅,兩把椅子上各坐著一名身著制服的俾斯馬克手下雇員。這兩人同俾斯馬克和盧克索爾之間正進行著一場十分有趣的對話。

  邦德依然蜷曲著身子蹲伏在那兒,將耳朵緊貼著窗邊,剛好能勉強聽得出裡面的談話聲音。俾斯馬克不再像平常那樣嘻嘻哈哈了,此刻的他似乎是真的嚴肅起來了,身子僵直地緊繃著,偶爾也會做出一個幹淨利落的手勢。

  「這麼說,湯米,」他對一個坐在椅子上的人說,「這麼說,你會將你家房子的鑰匙給我,好讓我開車去你家裡強姦你老婆,對嗎?」

  那個叫湯米的男人嘻嘻一笑。「您說什麼都行啊,老闆,去吧。」他說話時聲音清晰,並不是像說夢話或是醉酒後說話那樣含糊不清,由此看來,他的頭腦似乎是完全處於清醒狀態的。

  另一個坐在椅子上的人開口插話道:「只要能叫別人高興,怎麼都行。把我的鑰匙也拿去吧,沒問題,開我的車去,我就喜歡看著別人高興。我呢?我只是按別人的吩咐辦事。」這人說話聽起來也很自然,像是在說真心話,而不是受到外來壓力在說違心的話。

  「你願意繼續在這兒幹下去嗎?」問這話的是盧克索爾。

  「怎麼會不願意呢?」第二個人回答道。

  「我當然不想離開,這兒好得很嘛。」那個名叫湯米的人接著補了一句。

  「聽我說,湯米。」俾斯馬克從房間那頭走過來,站在窗戶旁邊。假若不是隔著一層玻璃和紗窗,邦德伸手就可以摸到他了。「假如我強姦了你老婆之後還要殺死她,你會不會很傷心?」

  「請自便,俾斯馬克先生,想怎樣就怎樣吧,喏,鑰匙給你吧,我已經答應過你的。」

  盧克索爾走到他的老闆身邊。儘管他說話聲音很輕,邦德還是聽出了每一個詞。「十個小時了,馬科斯,十個小時了,而他們兩人都還受著藥效的影響。」

  「真奇妙,比我們預想的還要好。」俾斯馬克提高嗓門說道,「湯米,你很愛自己的妻子,你們結婚時我還參加過你們的婚禮。你們是一對幸福的夫妻。你為何讓我去做這樣可怕的事情?」

  「因為你職銜比我高,俾斯馬克先生。你下命令,我執行命令,這是規矩。」

  「你對俾斯馬克先生的命令就毫不懷疑嗎?」

  「為什麼要懷疑呢?我已經說過,這是規矩。就像在軍隊之中,只要上級有命令,就堅決服從。」

  「毫無懷疑地服從?」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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