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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邦德從反射鏡裡看到那輛寶馬汽車遠遠地停在後面。忽見寶馬車燈眨了兩下。緊接著一個守門衛兵啐了口唾沫。「大約沒什麼問題,」他操著得克薩斯方言說了一句,接著向他的同伴望了一眼,朝著炮樓方向點頭道,「關電。」

  「這上面所言是真的?」邦德指著告示牌問。

  「千真萬確。」

  「電死過人嗎?」

  「多啦,牧場得到允許可以設鐵絲網。如果有人自尋死路,法律也無可奈何。這地方夜晚亮著燈。只在有人進出時才關斷電源。老弟,如果你想私自闖進這兒也盡可以聽便——只要你付得起代價。」

  另一個人從炮樓裡出來,打開鐵門上的大鎖,兩個衛兵將門拉開。「動作儘量快點兒,」同邦德攀話的那個衛兵大聲嚷道,「上面有令,斷電時間不得過長。」

  邦德小心翼翼地將紳寶車開進院內,同時警惕地注視著周圍的一切動靜。兩個衛兵關好鐵門後,其中一個回到炮樓裡去了。透過反射鏡,邦德發現那輛寶馬車已經開走了。他心裡想,這些人都是奉命來護送他們的。現在他的紳寶車已進入俾斯馬克的地盤,這些護衛人員就可以撤走了。他又按了一下儀錶板上的黑色按鈕,嘶的一聲,黑鷹暗箱回復原位。恰在這時,一個衛兵來到駕駛座所在的一邊。

  「你的方向盤裝錯了位置,知道嗎,老弟?」

  邦德彬彬有禮地點了一下頭。「英國車,」他解釋說,「唔,不是說車,而是說方向盤是英國式的。」

  「這就對了,我也聽說英國那兒的人都按錯誤的方向開車。」這個大個子得克薩斯人沉吟了一會兒。「把車頭朝著那兒的大門停車,好嗎?千萬別出來,否則你會沒命的。明白了嗎?」

  「明白了。」邦德答道。

  車站大樓正面牆上安著一組金屬大門。邦德聳了聳肩,又對賽達皺了皺眉。「原來你爭辯的不無道理。」他的喃喃低語緩解了眼前的緊張氣氛,逗得賽達格格直笑。

  賽達介紹案情時早已說明俾斯馬克牧場戒備森嚴,邦德也早知道,如果真的牽涉到「幽靈」組織的話會意味著什麼的。然而這次行動卻不能張揚而只能隱秘地進行。到俾斯馬克牧場沒有公路可通,只有一條單軌鐵路,而這單軌鐵路又圍著高如監獄圍牆的帶電的鐵絲網,還有機器人般的衛兵把守。還有那跟蹤監視的寶馬車也引起邦德的疑慮。莫非他們從發生電梯事故之後離開華盛頓時起一直受到秘密監視?

  帶著重重心事,邦德掏出合金煙盒,取出一根特制西蒙香煙遞給賽達,賽達謝絕了,他便自己點燃吸了起來。他開始感到憂慮了。這是從英國登上征途時所沒有的感覺。可是從他們踏上征途之後,便一波三折,變故迭出:在紐約差點遭綁架,後來又差點兒在電梯上摔死,接著又玩命要進人俾斯馬克的王國了,邦德明白不該再去想那些令人害怕的事情了。正如M愛說的那樣,「007,要動腦筋,不要傷腦筋。」

  他們等的時間並不長。

  十點鐘一到,邦德就感覺汽車有輕微的震動。他放下車窗,聽到了汽輪機的轟鳴聲。俾斯馬克的鐵路系統自然是一種錯層懸浮式鐵路:火車懸浮在鐵軌上。邦德又一次自言自語道。對了,俾斯馬克所有的東西都是第一流的。

  汽輪機的響聲愈來愈大。他們並沒有看見火車開來,但一個衛兵已慢步走近車站大門,打開牆上的一隻金屬盒子,按動一個按鈕。大門悄無聲息地自動滑開了。

  一條長長的坡道向上斜伸上去。衛兵揮手讓他們開上坡道,邦德發動汽車,朝坡道上開去。

  車子向上開了二十英尺後,坡道變平,形成一條彎彎的通道,類似於一座放大了的登機橋。這條通道直接將他們帶進了火車。

  火車上的工作人員穿著與衛兵一樣的制服,但藍襯衣上卻帶著金色的「俾斯馬克公用事業部」標誌。他們打手勢引導邦德到指定的地點停車。車停好後,一名工作人員上前打開車門,以不帶方言口音的標準英語彬彬有禮地同他們打招呼:「彭布蘭納夫人,邦德先生,歡迎你們上車。請將你的的車停放在這兒,手閘拉上。」

  另一名俾斯馬克手下工作人員打開乘客座那邊的門,讓賽達下車。賽達下車將門關上後,邦德——他早已開啟汽車安全自動鎖閉裝置——將乘客座那邊的門鎖定,然後,提著公文箱下車,並將自己那邊的車門鎖定。

  「鑰匙交給我們保管比較安全,先生。」那名工作人員立在一旁等著。

  邦德板著臉說道:「還是在我身上安全一些。你們若想移動車子,就來找我。」

  那名工作人員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先生,盧克索爾先生在等著你們哩。」

  汽車運輸車廂盡頭站著一個枯瘦如柴的男人,他的頭看起來就像一個骷髏,上面緊繃著一層透明的表皮、眼睛深深地陷進眼眶裡。看外表,瓦爾特·盧克索爾活像一具僵屍。

  「彭布蘭納夫人,邦德先生。」說話的聲音聽起來就是邦德早晨從電話裡聽到的那個尖細的聲音。「歡迎!」邦德看見賽達同盧克索爾握手時打了個冷顫,等輪到他自己去握手之後,他馬上明白賽達為什麼會打冷顫了:同盧克索爾握手就像是同死屍握手。他心裡想,握手時若是用力大一點,手上可能就會抓著一把粉碎的枯骨。

  盧克索爾引著他們來到一間漂亮的車廂裡,那兒放著一些皮面軟墊轉椅,幾張固定在地板上的桌子,還有一位漂亮的女服務員正為他們準備飲料。

  他們剛一落座汽輪機便響了起來。火車離站開始平穩增速,機器的響聲越來越小。

  即使在高懸的火車上,邦德也能看見鐵路兩邊圍著的帶電的旋風式鐵絲網。鐵絲網外面是一望無際的沙漠和平原。

  女服務員走過來,問他們想喝點什麼。邦德要了一大杯伏特加馬丁尼酒——還特別向她說明要搖勻的不要攪勻的。賽達跟盧克索爾一樣要了雪利酒。「選得妙,」盧克索爾說,「一種高雅的飲料,雪利酒。」他笑了起來,但他那種面孔即使笑起來也只能使人感到陰森可怖。

  似乎是為了讓他們安心,瓦爾特·盧克索爾一個勁地講話。「馬科斯今天只能派出汽車運輸車廂和俱樂部車廂。也許,當你們離開時,他會讓你們有所選擇。」

  「選擇什麼?」邦德問道。

  「單軌列車車廂。」盧克索爾張開那雙瘦得像螃蟹爪似的手。「馬科斯按這套鐵路系統的規格要求製作了若干種名車複製品——這是他的癖好之一。那些名車複製品中甚至包括你們英國維多利亞女王專列的複製品,另外還有一件美國總統專車複製品、一件沙皇尼古拉豪華專列的完美複製品,以及第一次世界大戰停戰協定簽署的火車車廂。這個車廂原物已不復存在。希特勒曾讓法國人在該車上簽署了單獨媾和協議,但後來該車被炸毀了。」

  「這我知道。」邦德生硬無禮地說。看著盧克索爾那張臉已夠叫人難受的了,再聽他講話的那種像是扼住喉嚨發出的尖銳聲音簡直叫人沒法忍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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