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007系列小說 > 生命無常 | 上頁 下頁
二〇


  說來也怪,身為一名警察,奧斯坦並沒有把他的皮帶拿走。在皮革厚厚的夾層內藏著不宜被人發覺的既長且薄的萬能工具,製作得如同一把小巧的瑞士軍用刀具。它由堅硬的不銹鋼製成,內有全套的微型工具——螺絲刀、橇鎖工具,甚至還藏有一個袖珍電池和連接器,它們可以用於連接3個小爆炸裝置,大小厚薄就如同一塊指甲蓋。所有這些都置於一個盒子中。

  全套工具都是由布思羅伊德上校的精明能幹的助手安·賴利在特殊裝備處設計的,她在攝政公園總部裡可是個盡人皆知的「小機靈」。當邦德開始著手拆卸緊緊固定在窗框中的安全鎖時,他為她的足智多謀默默祈禱。除了窗子拉手上的鎖外,還有兩道鎖。將第一道鎖卸下大約要用10分鐘。照這個速度進行,至少還要再花費20分鐘——可能時間還要長——邦德覺得他沒有這麼多時間隨意支配。

  他不停地工作著,手指被擦傷並起泡出血。他知道如果選擇炸開房門上的無責鎖無疑將是徒勞的。他們在他到達走廊前就能把他抓住。

  他時不時地停下來,側耳仔細傾聽由這個套間的主客廳中傳來的任何響動。沒有一絲聲息,他最後打開了第二道鎖。就剩下窗子拉手上的鎖了,當他正要開始拆卸時窗外突然出現了刺眼的強光。有人打開了所有陽臺上的燈,並且有一盞燈就在這間臥室窗外的牆上。

  他仍然沒有聽到任何響動。房間的牆很可能是隔音的,窗戶上的玻璃又是如此厚實,不可能有一絲聲響滲進來。幾秒鐘後他的眼睛適應了窗外的燈光,他又能繼續對付最主要的那道鎖。5分鐘過去了,他還沒有卸掉一顆螺絲。他停下來靠在牆上,並決定在別住拉手的安全鎖的機械裝置上試一下。

  他試用了3種不同的工具才找到合適的工具。當門閂縮進去時,發出一聲尖細的『卡嗒』聲。瞥了一眼他的勞力士牌手錶,他算出整個工作用時45分鐘。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而他腦子裡依然沒有成形的行動計劃。

  邦德輕輕地抬起拉手,將玻璃窗向內拉開。沒有聲響,窗外一股寒氣撲面而來。他做了幾次深呼吸,以便使他的腦子清醒些。他站在窗前,屏息靜聽從右手拐角處主陽臺上可能傳出的任何聲音。

  整個套間死一般的沉寂。

  邦德感到疑惑。對鉤子來講,現在時間已經非常緊迫了。很明顯,一個競爭者早就在觀察、等待動手的時機,以便小心謹慎地除掉對手。鉤子出人意料地出現了,他是一張變牌,一張牌值難定的百搭——這個局外人突然之間解決了「幽靈」的問題。他必須迅速行動以保證他得到獎金。

  邦德小心翼翼、悄無聲息地出了窗子,緊緊貼在牆上。仍然沒有一點動靜。高居於薩爾茨堡之上,他警惕地注視著從牆角到寬陽臺的每一部分。陽臺上裝有照明燈,擺設著盛滿鮮花的巨大花藍和白色的庭園家具。當邦德看到眼前的景象時震驚得呼吸都加快了。燈火輝煌,新城老城被映照得光彩煙煙,如同一幅色彩斑斕的佈景。陽臺上的家具擺放得整整齊齊——和那些屍體一樣。

  鉤子的四個幫兇陳屍于白色的鐵制休閒椅之間並被擺成一排,每個人的腦袋都被砍了下來並且不翼而飛,家具和牆上濺滿血跡,鮮血流進地磚滲入陽臺厚厚的水泥層中。

  通往大客廳的巨大落地窗上有幾盆鮮紅的天竺葵吊在嵌入牆中的掛鉤上。其中一盆花被拿掉了,取而代之的是由一根繩索擰成的一個結實的圓環。一個屠夫用的又長又尖的掛鉤穿過繩圈,在它的大鉤尖上吊著鉤子肥胖的屍體。

  邦德將目光最後移到這幅令人作嘔的場景。巡長的手腳被捆在一起,鉤尖從他的喉嚨紮進去。鉤尖太長了,以至穿透口腔從左眼捅了出來。有人是煞費苦心地設法讓這個笨重肥大的傢伙遭受如此緩慢和長時間的折磨的。如果過去納粹黨徒的故事是真實的,那麼無論是誰幹的這一切,都想讓巡長海因裡希·奧斯坦的死被看作是勸善懲惡。

  懸掛著的屍體仍然滴著鮮血,在深夜微風的吹拂下輕輕搖擺著。屍體晃動的同時鉤子的脖子非常明顯地被拉長了。他的臉因恐怖和痛苦而完全扭曲了。

  邦德的胃裡一陣陣作嘔,他強忍著朝窗口踱去。這時從夜幕裡傳來一陣怪異的聲音,它同掛鉤上繩圈吱吱嘎嘎的響聲交融在一起。大街的另一邊一隊正在排練的音樂家開始了演奏。自然演奏的是莫紮特的樂曲;雖然他對莫紮特知之甚少,但邦德聽出他們演奏的是莫紮特第20號鋼琴協奏曲的憂鬱的開場曲。這時街道遠處又傳來小號手吹奏的爵士樂,很可能是一名街頭藝人。這是一種古怪的混合旋律,鋼琴協奏曲夾雜著1930年的一首老歌『大藍屋』。邦德感到很驚訝,這是否僅僅只是一種巧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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