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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又有一個情景,具有強烈的真實感。他們在那裡站在數百年前的一個英國城鎮裡,在城裡的人們與他們摩肩接踵,有一個人真的還向弗莉克說話,問她是否認得穿著打扮像個姑娘的迪肯。德拉貢波爾這一套確實妙不可言。然而,他們周圍的景象又無影無蹤了。邦德看見其中一個演員竟拿著一個相當現代化的懷錶來對時間。

  又一個隱約可見的人影從黑暗中走出來。這次是個小個子,穿著伊麗莎白時代的衣裳。他的身體好像是透明的,他們可以看透他的身體,但他向他們招手時,說起話來卻很清楚「來,來!空位多得很。今晚到環球劇院來看戲吧,我們在那兒表演戲劇大師莎士比亞的喜劇《仲夏夜之夢》。」他們像被人施了催眠術一樣,糊裡糊塗地跟著走。

  在他們的周圍突然隆起了一條街;腳下踩的是鵝卵石鋪成的路。其他人都向古老的環球劇院的彎曲的高大本圍牆湧來。幾秒鐘後他們就站在劇院裡,莎士比亞稱這座劇院為木頭的「O」;他們周圍都是觀眾。

  他們又一次產生親歷其境的感覺,這使邦德驚詫莫名,他不得不竭力使他的感官擺脫各種光線的影響,脫離正在欣賞《仲夏夜之夢》結尾的16世紀的觀眾,回到現實中來。一位年輕男子扮演的帕克正在結束全劇的演出。邦德不得不拖著弗莉克離開,穿過「人」縫和「牆」縫,走進黑暗中。他知道,黑暗處一定是德拉赫堡那像飛機庫一樣龐大的第三層樓。

  「但是,詹姆斯……」她想掙脫他的手。

  「我們損失不少時間了,弗莉。外面的情況正在發生變化……」

  「但是這裡像塊魔毯……時間旅行……一台名副其實的時間機器。」

  「我知道,但是我們不得不……」

  隨著一個劇烈的震盪,突然燈火通明,把他們帶回到現實中。各種聲響和景物不見了,代替它們的是——邦德猜想是——一個巨大的倉庫,放著各種各樣的複雜設備,巨型的半圓形透視背景、自動監控器、裝探照燈的橫木條、聚光燈、奇形怪狀的鏡子和放映機等等,在這些東西之間有一條條狹窄的過道。

  他們站在一條狹窄的金屬過道上——它是像烤肉架一樣懸空的,每隔6英尺左右有一條鐵鍊護檔掛在金屬杆上。這條狹窄的金屬過道很堅固,他們站在上面也不會晃動;然而,這條過道離地面約有20英尺高。先前他們看到的人物均是利用激光或全息技術所產生的幻像,但這次他們面對的卻不是虛無縹緲的人。

  「我告訴過他們,你們一定要出醜。」查理士用道地的英語說。「萊斯特先生對你們非常生氣。霍特夫人正在開車把他送往最近的醫院。你們把他的一條手臂打斷了,你們知道嗎?」

  「那是我有意幹的。」弗莉克說話的口吻絲毫沒顯得驚奇,也絲毫沒顯得害怕。「我還竭力打破他將來的風流夢呢。」

  「要是你這樣對待我,那我要打破的可就不僅僅是你的風流夢了。」查理士緊握著貼在後腰上的手槍。他還把兩條腿微微分開站著。所有這一切表明這個傢伙是訓練有素的。有沒有經過訓練,就是保鏢與勤雜工的主要區別。萊斯特給邦德的印象是,他不是個訓練有素的保鏢。而查理士則不同,他深知幹保鏢的要領。「還是把萊斯特先生的手槍放在過道上吧,邦德先生。請慢慢地放,非常慢。」

  邦德向前跨了一步,雙膝彎下去,小心翼翼地把那支科爾特牌0.45口徑自動手槍放在金屬過道上,所放的位置是他們的右後方。「你的朋友也在附近吧,是不是?」他一邊問一邊直起身。

  「威廉嗎?不錯,威廉在附近的某個地方。我希望我們兩人和你們兩人能在這個被鎖起來的房間裡度過這個特殊的時刻……」

  「但是你們不會這樣做的,查理士,因為你們的老闆德拉貢波爾先生說,要保證我們的安全。」他又向前跨了一步,說起話來細聲軟氣的,儘量靠近到足以採取行動。這有點像引誘一頭野獸上當。

  「除非迫不得已,邦德先生。這就足夠了吧。」他手裡的槍微微動了一下。「我們都不想發生意外,是不是?」他無恥地笑了一笑。「唔!我不在乎。我們隨時可以製造出迫不得已的情況。那我是一點也不在乎的,而你們則一定恨之入骨。」

  弗莉克走到邦德前面時碰了一下邦德的肩膀。「啊,查理士,」她說起話來就像談情說愛似的喁喁細語。「你認為我們不會傻到去跟你們捉迷藏吧!我們不會那麼傻,是不是?」她全身轉回去向著邦德,在轉身時她那又寬又大的裙子像傘一樣張了開來,有一會兒搭在固定護鏈的一根金屬支柱上。

  在那引人注意的幾秒鐘裡,她的大腿的上部和那穿著鑲有花邊的三角褲的臀部以其眩目的嬌美呈現在查理士的眼前,他一看這未曾想到的景象,眼球瞪得突了出來。這可是令人神魂顛倒的景像啊!弗莉克像跳芭蕾舞的腳尖舞一樣旋轉起來,轉到了邦德的右邊,使其逗人遐想的大腿和臀部再次裸露出來,邦德趁機向查理士撲過去,扭住他,躲過他拿槍的右手,用右肩抵住那個保鏢的雙膝。

  他軟綿綿地扒在邦德肩上痛得殺豬般尖叫著,一點脾氣也沒有。弗莉克上前奪他的手槍,抓住手槍扭來扭去,差點把那個倒黴傢伙的手腕從手臂上扭下來。邦德抓住他往護鏈撞時他再次尖叫起來。

  「放了他吧,詹姆斯。」她大聲說。她一說完,邦德就不由自主地放開他,還用肩膀扶了他一下。

  查理士躺在過道上滾來滾去,接著從過道上砰的一聲跌到下面堅硬的石頭上,使邦德也內疚地退縮了一下。隨即尖叫聲停止了,接著是一片沉寂。

  邦德撿回了那支科爾特牌手槍,看見弗莉克手上已握著查理士的手槍了。「弗莉,以前有沒有人誇過你非常能幹?」他拍拍她的肩膀,催促她往前走。

  「有許多次了,詹姆斯。我的指導老師們誇獎人的時候是很慷慨的,要知道我是學校的佼佼者呢!」她得意地瞥了他一眼就匆匆往前走,邦德緊緊跟在她後面。每隔60英尺過道左右兩側就寬大起來,形成一個看臺,看臺上有各種機械、自動監控裝置、燈光、鏡子和場景。不管德拉貢波爾其它方面表現怎樣,但顯而易見,他的想像力是非常豐富的。

  他們走到過道的盡頭,迎面是一個單扇門。這扇門是用很厚的金屬造的,上面有把鎖,又大又重,門半開著。他們穿過這扇門,走進了一條很長的通道,顯然這條通道是圍繞著封閉起來的第三層的。他們往前走,這次他們又碰到了一個金屬門。這個門敞開著,露出一座石砌的螺旋上升的狹窄樓梯。

  「大塔!」邦德小聲說,他直往那個門走去,踏上階梯後,他幾乎是跟著腳跑,儘量不弄出響聲。他只知道弗莉克跟在他後面,因為她的呼吸聲雖然很輕但還是隱約可聞。

  石階盤旋上升,最後來到一個空無一物的石板砌成的樓梯平臺上,然而又碰到一個金屬門。這門是雙扇的,完全用平板鋼鑄成,以鉸鏈開合,門上有兩把非常堅固耐用的鎖。這個門又用鉸鏈接到一個牢固的圓棒插銷上,插銷本身也有鎖。門的全部結構形成了一個非常安全的入口,進到一個非常安全的地方,在那裡,不管什麼東西,哪怕是人,也很容易藏起來。

  這個門的另一邊有個小小的門廊,門廊通到另一套房間。這些房間均有鎖;整個門是向一邊滑動的,門半開著。他們穿過門,走進一個很大的房間,房頂很高,呈穹窿狀。房間兩側有幾個窗子,大小和款式像大教堂的窗子一樣,窗子的玻璃很厚,顯然是無法打破的,但是令他們瞠目結舌的是房間裡的陳設。一張舒適的大床占了房間的一個角,還有一對皮革安樂椅,一張粗糙的大工作臺,臺上散亂地堆著一些文件。

  正對著門的那堵牆壁完全被一個很高的金屬公文櫃占著,公文櫃的最高部分要爬上梯子才能摸得到,那裡有個梯子用鉤子鉤住公文櫃的頂部,梯子的底部裝上了幾個小小的輪子,這就很容易使人愛把它推到哪裡就推到哪裡。當時它正靠在公文櫃中間,那兒有幾個較高的抽屜,一個打開著,好像房間的居住者剛剛拿了些他所需要的檔案。

  邦德一直向工作臺走去,彎下腰,開始仔細研究那些文件。文件中有圖表、圖畫、照片,甚至還有地圖。

  「看來像是開辦博物館的總計劃。」他向弗莉克招招手,叫她過去。的確,最上一幅圖畫畫的正是他們剛剛走過的地方。他們匆匆看一眼就知道他們看漏了莫斯科藝術劇院的表演,19世紀20年代倫敦一家劇院的表演,20世紀60年代後期艾馮河畔斯特拉特福的皇家莎士比亞劇院的演出,拜羅伊特的瓦格納環形劇院的部分演出,百老匯一家劇院的一出現代音樂劇的演出以及其他大約六個展品。

  「這個人的確是個天才。」邦德開始翻閱另一堆文件,那堆文件似乎是博物館使用的大型電子裝置的工作圖。

  「是個天才,但我認為他在謀殺方面也是個天才。」弗莉克從工作臺上拿起了一些較大的詳圖並搜查它們下面的東西。「這些東西看來是有人故意扔在這裡以便掩飾其他東西的。」她移開了更多很大的詳圖直到露出了一系列地圖、圖畫和注釋。「看這裡……」

  但是邦德已經心煩意亂,走到了一個很高的窗子的右面,他在那兒驚懼地盯著一個書櫥;那個書櫥用鉤子固定在一個前面裝著玻璃的大櫃子上面的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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