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007系列小說 > 名譽無價 | 上頁 下頁
三四


  邦德對兩個衛兵友好地點了點頭,表示相熟。但他們從遠處傳過來的卻僅是一種含含糊糊的目光。邦德漫步穿過大會客室,他第一次來隱多珥時,曾同弗雷迪、彼得、辛迪以及聖約翰—芬尼斯夫婦坐在這裡。

  現在,房間裡已是空無一人。他向周圍搜索了一圈,想找幾張報紙看看——沒有,甚至連張電視節目報都沒有。房間裡有一台電視機,他往前跨了四步,到了電視機跟前。電視機沒有通電。他插進電源插頭,打開開關,但仍毫無反應。他又打開立體聲音響的收音部分,還是沒有動靜。

  這似乎在說明,任何東西通過常規手段都無法進入隱多珥。邦德想,可能任何其他的電視機或收音機在隱多珥都是不能看不能聽的。這些東西發出的信號對他,可能還有別的一些人,是一種需要,切斷它們就是把他們與世界發生的各種事情隔離。

  他在樓下呆了約有五分鐘,然後踱回自己的房間。

  一個小時以後,虎暴魔獨自上來,告訴邦德同他們一起去吃頓便飯。「頭兒說,你和我們一起吃。」邦德沒有看出他的表情有什麼特別之處,既不友好,也無敵意。只是簡潔地表示出送信者的鄭重。然而當走到半路的什麼地方時,虎暴魔剛才所表現的那種不好不壞的溫和也就蕩然無存了。

  餐室裡已沒有了華麗的家具和裝飾,在擺放長條餐桌的地方,現在代之以一個個實用性的軍用折疊桌了。食品集中在另一張鋪了桌布的桌子上——湯、麵包、奶酪和幾盤子沙拉。一切都很簡單,飲料也只有礦泉水。

  然而房間已坐得滿滿的,邦德認出大多數的人都是在埃爾隆見過的。在那些嚴肅的、軍人一般的、皮膚曬得黧黑的年輕人中間,只有陰沉、詭秘、彪悍的虎暴魔和禍得樂顯得很突出。「詹姆斯,很高興見到你。」西蒙胳膊肘支起身子打招呼。

  「真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你。」邦德回答著,審視著西蒙的表情。這張在埃爾隆曾經是坦率的臉,現在變得像在掩飾著什麼——這種變化對應著形勢的變化,其細微程度與你看到的場景的變幻一樣可靠。看來,不論「幽靈」設下了什麼陰謀、詭計或惡作劇,現在的一切都在表明,它已經開始進入實施了。他算計著,把腦子裡的數字減去2,3,4,或5,這時,他看見了坐在聖約翰—芬尼斯旁邊的塔米爾·雷哈尼,而——另一邊是誰呢?——是老滾輪喬·茲溫格裡,邦德把腦子裡的數字又狠狠地打了個折扣。他們三個人和其他人分開坐著——單獨圍著一張小桌子,兩個更年輕一些的「士兵」在給他們端飯端菜。這三個領導人同其他人一樣,也穿著土黃色的卡其布軍褲和黃綠色的套頭衫。他們三個人的頭靠在一起,仿佛正準備拍攝一張題名為「共謀者」的肖像照。

  這時,邦德的思緒有片刻工夫飛到了村子裡的監視組那裡。他們注意到這麼多的人在進進出出嗎?他們知道邪惡的勢力正在這裡大集結嗎?

  「喂,詹姆斯,你休息得好嗎?」西蒙問他道。

  「休息?哦,休息,是的。」邦德微微一笑,「我無可選擇地休息了一場,西蒙,你說呢?」

  「為了安全嘛,」西蒙咧嘴一笑,他知道邦德話裡有話,「你是這方面的專家,詹姆斯。你在炎熱多塵的地方睡下,在英格蘭的小村莊裡醒來。好啦,詹姆斯,來吃點東西。」西蒙往一個盤子裡給邦德一個勁兒地舀著沙拉和奶酪,直到邦德搖頭制止才住手。

  他們坐在一張長條桌子的頂端,西蒙對著邦德,邦德的背後是三個「首腦人物」。邦德看著西蒙咬了一口夾著奶酪的麵包,咀嚼著,再吸一口飲料,咽下喉嚨。一舉一動都是一個受過訓練的士兵,邦德想。

  「喂,老禿鷹落到你面前來了,詹姆斯,看來他已經在照顧你了。」

  老禿鷹——聖約翰—芬尼斯——向他們傾過身子。「詹姆斯,」他的聲音是那麼寧靜和安詳,仿佛是在安慰一個脾氣煩躁的孩子。「你能有一兩個小時的閒空嗎?」

  邦德審視著自己,覺得沒有作出什麼愚蠢的舉動。他點點頭站起身來,朝西蒙眨了眨眼,表示再見,就跟著他的雇主走了出去。他能感覺到,雷哈尼和茲溫格裡的眼睛肯定一直在盯著他的後背。

  一個年輕人守護著通向實驗室和辦公室的樓梯,他甚至都沒有表示一下看見了他們,兩眼幾乎是故意地望著其他地方。

  「我想給你個機會輸我一場『美國革命』。」傑伊·奧滕在開始走下樓梯時說道,「在這樣一個水平上,玩起來很輕鬆,所以我們可以一邊玩,一邊談談你的計劃,呃?」

  「怎樣都行,」邦德沒表示什麼意見,但他腦子裡已把攫取EPOC頻率的計劃飛速地考慮了一遍。

  進入樓下的大實驗室,邦德發現裡面已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中間的一大片空間擺滿了一排排的折疊木椅,給人的感覺好像是進了一座小學校的會場,或是二戰時的臨時簡易營房。當然這裡已抹上了現代的色彩:椅子對面那一頭,取代了白色屏幕的是一座大型計算機的屏幕。它的前面是傑伊·奧滕·霍利的全套「恐怖12」高級計算機。

  邦德禁不住誘惑去看操作臺上兩把現代化造型的座椅和那大型的操縱杆式控制器。

  上午這裡肯定一直是在上訓練課——是「氣球遊戲」?差不多可以肯定。

  他們經過辦公室,進入裡面的大房間,那裡裝著聚光燈,還有美國十八世紀末的東部臨海地區的地形圖。有波士頓和它附近的邦克山,有其北部的布裡德山,城南的多切斯特高地突出來包圍著海港,內陸這一端是列克星敦和康科德。不知為什麼,邦德突然想起了美國人的發音是把「康科德」的第二個音節縮短了,使之所起來像「康克得」——意為「被征服的」。傑伊·奧滕微笑著注視著地圖,地圖上方可以移動的寬大的矩形框架。操縱遊戲的全套裝置安裝在兩張比鄰的桌子上。

  邦德注意到他的微笑,他的眼神,一刹那間突然領悟到,這個人在他所熱衷的領域裡傾注了他全部出眾的才華,對他來說,其甲胄上的薄弱之處不也正在於此嗎?

  他熱衷於戰略戰術,而且到了一種癡迷的程度——癡迷於「贏」。正如他在計算機上的戰爭模擬,可稱他自己的智力產兒。他可以通過這一方式,通過他自己的系統,去和它們打仗,去戰而勝之。傑伊·奧滕·霍利博士就像個被嬌縱的孩子,只喜歡贏。輸是最痛苦的失敗。許多年以前,當他失蹤隱退時,是否就是因為在五角大樓內部的戰鬥中吃了敗仗呢?邦德沉思著,暗暗鼓了鼓勁,開始把精力集中在這位「遊戲大師」迅速發出的指令上。

  遊戲的規則確實很簡單。遊戲雙方輪流操作,發出分成四個階段的指令——「命令」、「移動」、「挑戰」和「結果」。這些移動可以是「秘密的」——不讓對手看到。在每個人面前都放著一大摞複製的小地圖,可以在上面標記軍隊或武器彈藥的位置。「當我們把這些東西都輸入到計算機裡時,有一個更靈巧的方法來完成這種『秘密移動』。」賈森告訴邦德,就像一個小孩在無比驕傲地宣揚他收藏的玩具士兵。

  地圖上的遊戲區被劃分為數百個黑色的六角形格於。每一方都有許多「籌碼」,他們代表軍隊的人數和裝備——黑色代表一門大炮,以及馬匹和炮手;綠色代表5個人;藍色代表10個人;紅色20個人,等等。有些「籌碼」多印著一匹馬,代表騎兵部隊;還有一些「籌碼」代表彈藥庫和革命一方的領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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