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007系列小說 > 虎口拔牙 | 上頁 下頁
四六


  邦德沖了澡出來,誇勒爾拿出一瓶藥水蘸著擦在他背上。邦德聞到一股子木餾油的味道。

  「我們鱷魚島的蚊子和白蛉可以說是世界之最。但我們有這種藥水,就什麼也不怕了。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不到十分鐘,一切都安寧下來。天空上一顆又一顆的星星鑽了出來。月光傾灑在平靜的海面上。一陣陣涼風吹過,棕櫚樹葉沙沙直響。

  誇勒爾聽到屋外的風聲,把頭伸到窗口說:「陰風吹來了。」「你說什麼?」

  邦德驚訝地問。

  「水手們稱海邊這種從來不停的風叫作陰風,」誇勒爾說。「他們說,這股風是閻王小鬼從島那邊吹過來的,每天晚上六點到第二天早上六點之間都是吹這股陰風。然後,是白天的風,他們稱為『大夫風』,是從海上來的新鮮空氣。」

  誇勒爾用疑惑的目光地看著邦德,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我想你要辦的事和這股陰風沒什麼差別吧,不會讓人愉快的,是嗎,頭兒?」

  邦德笑了幾聲說:「我的事是要斬斷這股陰風。你別擔心了。」

  房子四周響起了蟋蟀和草蛙的鳴叫聲。許多飛蛾想往掛在屋子橫樑上的兩盞油燈上撲。但是細鐵紗窗網早已把窗口隔得嚴嚴實實,飛蛾們闖不進來,只好嗡嗡地叫著在紗窗網上撲來撲去。

  有時也會聽見幾個漁民或是一群嬉笑打鬧著的姑娘們經過屋子旁邊,來到海灣另一頭的一家小酒店。沒有人敢在晚上獨自一人在這裡行走,生怕樹上掉下來什麼小動物會纏在頭上,或是踩在一個大爬蟲上。

  誇勒爾急著把魚、蛋和青菜做成晚飯。邦德坐在油燈下,一絲不苟地看斯特蘭韋斯為他從牙買加大學借來的書。這些書很多是熱帶海洋生物方面的,作者都是象畢比、阿林和別的一些有名的海洋生物專家。還有一本是考斯多和哈斯寫的有關潛水艇追蹤方面的。邦德想,要想突破那三百碼寬的海水防線,他必須估計到各種可能發現的情況。不能有一點疏忽,更不能靠碰運氣。他知道比格很不好對付,薩普裡斯島上的防禦力量在技術上也絕對是非常先進的。比格不會去找警方的麻煩,也不想去闖法律的禁區,所以他不會在薩普裡斯島上使用槍炮炸彈之類的武器。那會不會是大海中的什麼東西呢?邦德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那些鯊魚和梭子魚上面。他想,比格會不會用它們或是章魚來達到封鎖海區的目的呢?

  自然科學家們在書中所舉的事實儘管令人害怕,但邦德從考斯多在地中海、哈斯在紅海、加勒比海的水下科學考查結果中看到了一些希望。

  晚上睡下後,邦德腦子裡不斷地做著一個又一個的噩夢。巨大的槍烏賊、雙髻鯊向他遊來,梭子魚張開鋸齒大嘴好象在咬他的大腿。他嚇得出了一身冷汗,嘴巴不停地嘰嘰咕咕直說夢話。

  從第二天開始,誇勒爾指導邦德進行游泳訓練。邦德每天早飯前都要順著海邊往上游一英里,然後上岸踩著硬硬的沙灘跑回小屋。九點鐘左右,他們二人就坐上獨木舟訓練三角劃行。他們先快速劃到布魯迪灣,又轉頭向橘子灣,然後回到出發點。

  有時,他們中途停下來,把獨木舟停靠在灣邊的礁石中,下水遊一會兒。

  誇勒爾每次都把魚叉、面罩和一隻舊的捕鯨槍帶在身邊,以備在水中遊動時突然碰上鯊魚。

  他們在海裡遊動,彼此距離幾碼遠。誇勒爾遊得既老練又不費勁,簡直就象在陸地上一般。不久邦德也懂得了在水裡不拼力氣,看準時間,順著渦流劃,好象是在水中施展柔道術一樣。

  第二天練習回來以後,珊瑚礁把邦德身上劃得滿是血痕。誇勒爾先是高興地取笑了一番,然後拿出藥水給他敷傷口。以後每天晚上,他都會用棕櫚油給邦德按摩半小時,同時還給他講當天看到的那些魚類的特性等等。

  誇勒爾明白,除了水裡有血或受到威脅的情況下,鯊魚一般是不主動向人進攻的。誇勒爾告訴邦德,熱帶海水中的魚很少有饑餓的時候。它們身上的武器更多是為了防守而不是用來進攻。只有梭子魚例外,他把它叫做「醜八怪」。這種魚不知道什麼是對手,只有魚病才能收拾它們。在短距離內,它一小時可以游上五十英里。

  那口巨牙其它的魚設法和它比。

  一天,他們正在海中游泳時,發現一隻重約十磅的魚一直跟著他們游來遊去,一會兒鑽到遠處灰色的海水下面,一會兒又悄悄地冒出水面動一下,瞪起的雙眼好象發怒的老虎眼睛。它離得這麼近,就連它的鰓的輕輕扇動他們也看得見,下顎上冒出來的牙齒和狼牙一樣在水面上隱約可見。

  誇勒爾從邦德手裡接過魚叉槍,射向它流線形的肚子。那條魚全身震動,向他們沖來,嘴巴瘋狂地張開,好象正在擺騰的響尾蛇那樣。眼看它就要撲到誇勒爾面前。邦德用魚梭使勁向它刺去。沒有成功,梭尖刺進它的上面顎中間。大魚趕緊閉上嘴,死死咬緊梭杆,用力往旁邊拉。邦德拉扯不過,松了手。就在這時,誇勒爾的匕首狠狠刺進它的肚子。大魚拼命擺動著向一邊逃去,嘴巴還是緊緊咬住魚梭,插在身上的叉魚槍一搖一晃。它左擺右晃,想把陷到肚子裡的那只寬寬的倒鉤甩開,使出的力氣大得讓誇勒爾幾乎拉不住魚梭的繩子。他只好緊緊跟上,過了好一會兒才朝一塊冒出水面的礁石遊去。他爬上礁石後慢慢收繩,最後把魚拖了上來。

  誇勒爾用刀把它的喉嚨割斷,兩人費了很大的勁才從它牙齒縫裡把魚梭扯下來。

  它的利齒已在鐵杆上咬起了幾個白晃晃的凹印。

  他們把魚帶回到岸邊。誇勒爾用刀把魚頭砍下,用一根木棒撬開魚嘴,看到了兩排密密麻麻的鋸齒,象剪刀一樣,連舌頭面上也有幾顆回牙冒出,象蛇嘴一樣。

  魚口兩邊還各有一顆犬牙。整條魚重量不到二十磅,卻整整有四英尺多長。

  「如果不是你,我至少要在醫院躺一個月,」誇勒爾說,「說不定連臉都沒了。

  我太笨了。如果當時我們對著它遊過去,會把它嚇跑的,它們也象其它的魚一樣,會嚇得遊走。你害怕這個東西嗎?」他指著那排魚牙說:「你不想再看到它了吧?」

  「不想看了,」邦德說,「我可只有一張臉。」

  一個星期以後,邦德全身曬得黝黑,皮膚也變粗糙了。每天他抽煙不超過十支,而且從沒有沾過一滴酒。現在他已能輕鬆地游上兩英里。左手小指的斷傷已完全好了。他渾身上下流露出海邊漁民的強悍,大城市生活的痕跡已經蕩然無存。

  誇勒爾對此十分滿意。他對邦德說:「你該上薩普裡斯島了,頭兒。」

  第八天黃昏的時候,他們回到了旅館,發現斯特蘭韋斯正在那裡等他們回來。

  「我有好消息給你,」斯特蘭韋斯說。「你的朋友費利克斯·萊特已經蘇醒過來,很快就會好起來。總之他沒有生命危險了。醫生不得不鋸掉他的一隻手和一隻腳。整型外科的夥計們正在給他面部整型。這是他們昨天從彼得斯堡打電話告訴我的。他很想帶個信給你。他蘇醒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他說他非常為沒能和你在一起感到難過,還說同定要告誡你別把腳弄濕了,或者說至少別最後象他那樣。」

  邦德心裡的石頭落了地。他往窗外望瞭望,克制著激動的心情說:「告訴他安心養病,早日恢復健康。告訴他我想念他。」他轉過身來。「我要的那些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都搞到了。」斯特蘭韋斯說。「大剪刀號明天就到達薩普裡斯島,在瑪利亞港辦好入關手續後,可能在天黑以前拋錨。比格也在船上,這是他第二次來這裡。

  另外,據中央情報局的人說,他還有個女人在船上,她叫寶石。

  你認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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