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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我想你是站在英國政府一邊,希望將麥克斯·塔恩投入一個有嚴密防範設施的監獄,關上一千年,我沒說錯吧?」

  「一千零一年才好。」

  「乾脆兩千年吧,」弗莉克說。

  「太好了。」特麗茜從卡西手中接過一杯香檳酒,邦德本來準備幫忙為特麗茜遞酒的,卡西擺了擺手,沒讓他幫忙。特麗茜喝了一大口。「我離不開這個,若要堅持說一陣子話,現在就必須喝一些。」

  「慢慢喝吧。」弗莉克拍拍她的胳膊。

  「你剛才說是你結婚後雇請卡西和安娜到你身邊的?」

  「唉,邦德先生,我知道自己是個傻瓜。本來我挑選的餘地大得很,跟誰結婚不好,卻偏偏選中了麥克斯。當然,麥克斯有時表現得很風趣,他還有一些別的優越條件——比如錢。我同他結婚是看中了他的錢,這是顯而易見的。我早知道傷害女人是他的娛樂方式之一,但結婚之前,我沒有想到竟會危險到如此程度。戲耍取樂一下嘛,你也知道那是怎麼回事。而且呢,呃,他後來還主動提出,等我們結婚後,我應該有兩名貼身保鏢。他說他會安排此事,我說我要自己安排。卡西和安娜就是這樣來到我身邊的。」

  「我們倆以前已為許多人幹過這買賣。」卡西插話說。「我們受過武術訓練,學過槍法。」她踮起腳尖一轉身,從上衣裡面掏出了一支小自動手槍。邦德剛要作出反應,她輕輕一笑,將手槍放回原處。「我們倆只要願意,就能成為一對配合得極好的危險的女魔王。另外,我們同特麗茜很投緣。她來找我們做事,我們欣然接受。」

  「麥克斯不會當真將她們看作女人……」特麗茜開口說。

  「麥克斯仍然是一個普通的大男子主義者。」卡西連連搖頭,就像大男子主義者是一個什麼瀕臨滅絕的物種似的。

  「這是為了掩蓋她們的真實面目,」特麗茜接著又說道,「她們裝出那麼一副古怪模樣,麥克斯就會當她們是男人。他對於保鏢有非同一般的興趣。」

  「你早知道他生性兇暴,你是否也瞭解一點他所做的生意呢?」弗莉克又開口了。

  「過了很久以後才開始瞭解一點。這兩位姑娘還比我先瞭解到那方面的一些情況,因為麥克斯分派她們做了幾件事情。她們對此感到有些不快,但她們確實已盡力使我避免了陷入最糟糕的境地。」

  「只是為時已晚。」安娜腰板挺得筆直地坐在一把扶手椅上。

  「是糟糕的境地指的是什麼?他的非法軍火交易還是他對你的肉體傷害?」

  「呵,」她皺了皺眉頭,顯出困惑的神情。「看來你們還根本沒有真正瞭解麥克斯。對於他的虐待狂的行為,一般說來,我還可以忍受。但是,大約在5年之前,我看出他所從事的那些秘密交易和陰暗勾當的性質。」她又喝了一口香檳。「起初我也不明白為什麼每次我來以色列他都要發火——我每年到這兒來兩次。」她進一步解釋說大約十年前因患眼疾而求醫。「我的醫生朱利葉斯·哈特曼原先是在哈利街開業行醫。後來,作為一個真正的猶太人,他終於決定離開倫敦,定居以色列。所以,我每隔6個月來一次耶路撒冷接受他的例行檢查。安娜和卡西每次都陪我一起來。」

  「真好笑。」邦德先看了看安娜又看了看卡西。「我還以為在塞維利亞被我追得騎著摩托車滿街轉的就是你們兩個,我以為已送你們兩個上西天了。」

  「你幹了什麼?」安娜身子坐得更直了。

  「如果你們是隨特麗茜一同出發的,那你們便錯過了一件小小的不那麼令人愉快的事情。我宰了他的兩名爪牙,而一個叫彼得·多麥克的人則遭到謀殺。」

  「呵,不。」特麗茜舉起雙手捂住臉。「彼得?他可是麥克斯身邊人當中最好的一個呀。」

  「他還給我們提供了重要情報,不料他卻遭了不幸。」

  「你幹掉的可能是皮克西和迪克西。」卡西說。

  「皮克西和……?」

  「我們是這樣稱呼他們的,大家都這麼稱呼他們。他們原先曾是特技車手,專作汽車和摩托車特技表演。兩個十分可惡的傢伙,為麥克斯干過不少壞事。他們的真實姓名從來沒聽人提過,我好像聽說過他們曾受到大約7個國家的警方通緝。」特麗茜伸出酒杯添灑,接著深吸了一口氣。「回頭再講麥克斯吧,我們抵達塞維利亞後,我狠狠地罵了他一頓。到那時我瞭解的情況比原來已多得多,但憤怒和悲傷使我失去了理智。其實,當時什麼也不說肯定是更明智的,但我卻向他透露了真相,結果就被打成這副樣子。他狂怒至極,我臉上的傷痕大半是他所賜,鼻了和下巴是康妮·斯白塞打破的。麥克斯,你一定知道,他患有自大狂。他在成年生涯的大半時間裡沒有做任何別的事情,只是一心一意地傳播死亡和毀滅。然而,他卻認為他能夠對此進行補償。而補償之後,他認為大家都將忘記他所做的那些武器和人員交易——他不單做武器交易,也做人員交易,主要是雇傭軍兵員——並且奉他為英雄,真正的英雄。在塞維利亞的那最後一天,我真不該給他講出真相。」

  「你給他講的究竟是怎樣一件可怕的事情呢,特麗茜?」

  「你猜不到嗎?」她發出一聲苦笑。「我對他說出了真相,明明知道這樣做會使他暴跳如雷。我所說的真相,你明白嗎?我有四分之一來自母系的猶太血統,而我本人是一個虔誠的天主教徒。我父親是意大利人,母親是英國人。我第一次領受聖餐時他們向我透露了這一真相,這是我們家族的一大秘密。四分之一的猶太血統,僅僅是當面講出這一事實,就足以引發我那位高尚的丈夫的無名之火。」

  「他將你毒打一頓後便讓你走開了?」邦德並沒有完全明白她所要表明的意思。

  「並非如此。」又是一聲苦笑。「他當時狂怒不已,說什麼他今生的剩餘日子中得每天沐浴四次,以洗淨自己身上沾染的猶太人的污穢。他對我大喊大叫,說這事不能讓任何人知曉,又說他憎恨他自己,將我的臉和肋骨打傷。我說我要走,於是他把康妮喊了來。我猜想他是想將我打成傷殘,使我沒法再走了。但康妮沒有防著還有這兩位姑娘。」

  「你們將康妮幹掉了?」邦德語氣中含著欽佩。

  「我們將他弄成了一定程度的傷殘。」卡西調皮地笑了一笑。

  「可以說他將有一段時間不能為女人送去快感,不過,只要瞭解康妮這人的話,就會知道他體能驚人,也許現在就已經能夠跛著腿走幾步了。」

  「特麗茜,對不起,」邦德極力想找句適當的話說,他不敢肯定自己是否聽懂了她的潛臺詞。「你是不是說麥克斯有法西斯思想傾向?」

  她又笑了起來,可這一次的笑不再是苦笑,而是真正樂得開懷大笑,安娜和卡西也跟著格格直笑。

  「詹姆斯,」她終於說開了。「你說得不對,麥克斯沒有法西斯思想傾向。我還以為你們早已知道了。事實上,我還真的以為那才是你們追捕他的原因。麥克斯·塔恩並不僅僅只是一個普通的法西斯主義者。麥克斯·塔恩自以為是納粹的複國救主。他是希特勒的化身,也可以說是海姆勒或戈培爾的化身——怎麼說都不算冤枉他。他那整個的軍火交易只是為了達到一定目的而採取的一種手段,是他的納粹帝國復辟行動的第一步。過去二三十年中,他將大量的武器源源不斷地輸送到西方的敵人手中,其目的只有一個:造成歐洲——且不說是全世界——局勢的動盪不安。當柏林牆被拆除時,他歡欣鼓舞——是真的樂得跳起舞來。當這消息傳來時,他真的說過這樣的話:『我的事業成功的時刻就要到來了。拆除柏林牆會給所有真正的納粹黨人提供公開活動的機會。一旦時機成熟,只需我登高一呼,他們就會群起響應,就像30年代那些納粹党人對元首一呼百應的情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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