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_諜海戀情_伊恩·弗萊明

五二

　　邦德悄悄地走了過去，聽見包廂裡面有人正在用德語說著什麼。其中一人語氣十分冷漠平淡，而另一個人的聲音卻焦灼慌亂，邦德費勁地聽懂了他們據說的大概。原來12車廂乘客庫爾德·戈德法布先生的車票和護照都不在乘務員的車票和護照夾中。難道是他自己從乘務員的房間裡把它們拿走的？

　　當然不會。或者他根本就沒有把它們交給乘務員？看來只能是這樣。太不幸了，得進行一番調查！他可以讓德國駐伊斯坦布爾大使館前來出面作證。非常遺憾，戈德法布先生不能繼續乘這趟車了，他可以改乘明天的車，他必須馬上穿好衣服，提上行李跟著他們到警察所去。

　　一會兒，戈德法布先生從12號包廂裡跑了出來。三位「客人」中，這位皮膚黝黑的高加索人年輕最輕。他臉色煞白、頭髮亂蓬蓬的，身上只穿了條睡褲。他失魂落魄地從邦德身旁擦肩而過，一直跑到6號包廂門前，使勁敲了敲門。一個鼻翼肥大、留著小鬍子的人把門打開了一條縫。戈德法布一下子鑽了進去。便衣和乘務員接著檢查了10號和9號包廂的兩個法國老太太的護照後，走到邦德跟前。

　　那個便衣打開邦德的護照，隨便地看了一眼，就遞給了乘務員。「你和克裡姆先生一起的嗎？」他眼睛看著別處，用法語問道。

　　「是的。」

　　「謝謝，先生。一路順風。」那個便衣行了個禮，接著去敲6號包廂的門。門剛一開，他便走了進去。

　　五分鐘後，門一下子被拉開了。那個便衣走出來，站在門口，聲色俱厲地呼喊那兩名警察。接著，他又沖著6號門使勁地叫嚷道：「戈德法布先生，您被拘留了。在土耳其行賄是犯罪！」戈德法布也用蹩腳的德語吼起來，但他的聲音馬上被一句更粗暴的喝斥壓了下去。他奪門而出，怒不可遏，踉踉蹌蹌地沖向12號包廂。一名警察在站在包廂的門口。

　　「先生，請把證件拿來。過來點兒，我得核對照片。」便衣把綠色封面的德國護照翻開，對著窗外的光亮處，「請您再往前來一點。」

　　一個身穿藍色絲綢睡袍的人走出門來。他護照上名字為本茲。他面色慘白，怒火沖天，一雙褐色的眼睛狠狠地瞪著邦德。

　　那個便衣合上護照，遞給了乘務員：「先生，您的護照沒問題。不過，對不起，得查一查你的行李。」他說著，走進包廂，一名警察緊跟其後。本茲轉過身子，朝著門裡看著他們。

　　邦德發現，他的左臂下和腰間鼓起很大一塊，不曉得裡面是什麼東西。

　　是否應該給那便衣提示一下呢？他最後覺得還是別聲張為好，免得把自己扯進去作證人。

　　檢查完後，那個便衣冷冷地行了個禮，沿著車廂走道走去。本茲轉身，走進門，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真可惜，讓這個傢伙給溜了。

　　邦德向窗外看去，看見一個頭戴禮帽、脖子後面長著癤子的高大男人也被押進了警察所。戈德法布已在那裡等著他。

　　剛換上的希臘司機拉響了汽笛。火車的車廂門關上了。站在車尾的值班員看了看表，舉起了綠色的信號旗。火車又徐徐開動起來。

　　邦德打開車窗，最後看了一眼土耳其邊境。車站上，那兩個蘇聯國家安全部的傢伙象被判了死刑一樣坐在空蕩蕩的房間裡。邦德心想，三個傢伙，已經被趕下去兩個，往後總該好受些了。

　　列車突然一震，離開邊道，駛上了主幹線。遠處，一輪紅日正從土耳其平原上冉冉升起，在剛剛蘇醒的大地上撒下一片金色的光芒。啊，多麼美好的一天！早晨的空氣濕潤、涼爽。邦德把頭縮回來，關好了車窗。

　　他決定呆在車上，看看這場戲的最後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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