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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取滅亡(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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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拔一萬多英尺的高處天氣寒冷,奧布歐霍薩在小屋中正忙著生火。 斯邁爾斯少校儘量控制自己,不讓奧布歐霍薩察覺自己心中的顫慄。 「奧布歐霍薩,」他裝作快活地說,「你能出來給我介紹一下這裡的風景嗎?這兒的景色真不錯。」 「好的,少校。」奧布歐霍薩跟著斯邁爾斯少校走出屋子。走到屋外時,他伸手從褲子口袋中掏出一個紙包。他打開紙包,從中取出一根堅硬的臘腸,遞給少校。「這是我們自己做的熏肉。」他不好意思地說,「咬起來很費點勁,但味道還可以。」他笑著說,「有點象西部電影中人們吃的那種東西。」 斯邁爾斯少校斜眼看了一下。在此之前,也許看到這東西他會感到噁心。 他說:「你先把它放在小屋裡吧,我們呆會兒回來再吃。到這邊來,我們在這兒能看到因斯布魯克嗎?」 奧布歐霍薩彎腰進了屋,很快便走了出來。斯邁爾斯少校跟在他後面。 奧布歐霍薩邊走邊談,用手不斷指著各處的風景。 當他們來到冰川上面一塊突出的岩石上時,斯邁爾斯少校突然拔出左輪手槍,在兩步之遠的地方把兩發子彈射進了奧布歐霍薩的腦袋。 奧布歐霍薩跌倒在地,從懸崖邊跌落下去。斯邁爾斯少校惴惴不安地朝懸崖邊走了過去。屍體在岩壁上碰撞了兩下就掉在冰川上,但並沒有落入斯邁爾斯預想的地方——冰縫裡,而是落在了一個陳年積雪的半坡上。 「他媽的,倒黴!」斯達思少校咒駡了一句。 槍聲在群山中久久地回蕩,很久才消失殆盡。斯邁爾斯少校對白雪中那個模糊不清的黑色人體最後看了一眼,便匆匆地沿著山脊離開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在做。 他來到了那個圓錐形的石堆前,開始挖掘。他用手把粗糙的大石塊先掀開,滾下山的兩側。他瘋狂地幹著,仿佛有魔鬼在逼迫他一樣。雙手開始淌血,但他似乎一點兒也不在意。石堆只剩下兩英尺高了,可什麼東西還未發現。突然,他看見石堆中有一個金屬箱子的邊緣。他又搬掉幾塊石頭,整個箱子都露出來了。一個完好的灰色德國軍用舊彈藥箱,箱上的字跡仍然清晰可辨。這時,斯邁爾斯少校才好象覺得有些累了,雙手開始疼痛。他興奮地坐在一塊堅硬的石頭上,腦子中閃現出豪華汽車、到蒙特卡洛渡假、豪華的別墅,首飾公司、香檳酒、魚子醬,以及一套新鐵頭的球棒等等一連串玫瑰色的畫面。 斯邁爾斯少校坐著,兩眼盯著那灰色的箱子。足足有一刻鐘時間,他完全陶醉於夢想之中。然後,他看了看表,得意地站了起來。他必須抓緊時間消除痕跡。箱子的兩旁各有一個把手,斯邁爾斯少校雙手握住把手,使勁提了一下,心裡估量著它的重量。戰前,在蘇格蘭,他曾捕到的一條四十磅重的大馬哈魚,那是平生所扛的最重的東西了。可這個箱子起碼比大馬哈魚重兩倍。他只能把它從石塊中掀起來,放在石堆旁的草地上。他用手帕拴住一個把手,笨拙地沿著山梁把這沉重的箱子拖到小屋。他坐在小屋門前的石階上,眼睛直盯著箱子,一邊用牙撕咬著奧布歐霍薩留下的煙熏臘腸,一邊考慮著如何把這個價值五萬英鎊的箱子搞下山去,然後藏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奧布歐霍薩的臘腸是真正的登山食糧,又硬又肥,還帶有一股濃烈的大蒜氣味。由於吃得太急,一些臘腸渣塞在了斯邁爾斯少校的牙縫裡,很不舒服。他用了根火柴棍將它們剔了出來,吐在地上。 他意識到,從現在起,他已成了一個罪犯。他的罪行與搶劫銀行殺死門衛的罪行相差無幾。所不同的是,他是一個犯了罪的警察。這一點他必須記住。否則一有疏忽,面臨的只能是懲罰,而不是去享樂。現在已走到了這步,必須去忍受各種痛苦。天哪!這些痛苦將是無窮無盡的啊!然而,只要過了這一關,他就可以享受富人的快樂。他十分仔細地清除他在小屋中留下的任何痕跡,把彈藥箱拖到峭壁邊。他向下看了看,確定箱子落下去不會落到冰川上後,一邊祈禱,一邊把箱子推下山去。 灰色的箱子在空中翻了幾個滾,落在峭壁下的陡坡上,接著又丁丁當當地跳了一百多英尺,落在散亂的碎石間不動了。斯邁爾斯少校看不清箱子是否已開裂。不過這種操心無多大必要,由命運決定吧! 最後他環顧一下四周,開始沿著峭壁邊向山下移動。他非常小心地對待對每一個鐵栓,對每一處手抓或腳踩的地方都先試一試,然後才把重量移在上面。對他說來,下山時,生命比上山時要貴重得多。他穿過正在消融的冰雪,向冰川方向雪地上那個黑點移動。留下的腳印沒什麼關係。幾天以後,陽光融化殘雪,腳印也會消失。他來到了奧布歐霍薩的屍體旁。戰爭期間屍體他見多了,血淋淋的殘肢碎體對他來說算不了什麼。他把奧布歐霍薩的屍體拖到附近的一個冰縫旁,然後推了下去。接著,他小心翼翼地把冰縫邊懸垂的冰塊踢下去蓋住屍體。直到他對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滿意後,才沿著自己留下的腳印返回,順著斜坡向彈藥箱走去。 彈藥箱的箱蓋已經被掀開,箱中裝著用紙包著的東西。他扯掉包裝紙,兩大塊金屬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每塊金屬上都有相同的標記:上面是一隻鷹,下面是一個套在圓圈裡的卐字,並標明時間為1943 年。這是納粹德國銀行的標記。斯邁爾斯少校滿意地點了點頭,用紙重新把金塊包好,把已變形的箱蓋用石塊砸平,半扣在箱沿上。然後他解下手槍的佩帶,系住箱子的把手上,用力拖著這笨重的箱子向山下挪去。 現在已是下午一點鐘。強烈的陽光照在他身上。他早已大汗淋漓。肩膀被灼熱的陽光烤得十分難受,臉上也感到隱隱作痛。他在一條從冰川上流下的小溪邊停下來,把手絹浸在水裡,洗了一下臉,然後美美地喝了許多水,又繼續上路了。路上箱子偶爾撞著他的腳跟,他不時地咒駡幾句。他心想,這些困難和苦難與他下山後將不得不面臨的境遇相比算不了什麼。不管怎樣,現在是在下山,連拖帶滾總能往下走。前面至少有一英里的緩坡路。那時,他只得扛著這笨重的箱子。一想到要在他已被灼傷的背上扛著這一重量,他心裡就發怵。「天啊!」他感到頭暈目眩,自言自語道:「要當一個百萬富翁可真不容易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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