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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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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能光臨我很高興,」侯賽因·阿拉用鋒利的目光朝帕格的臉上望瞭望,說。「非常高興。」 在花園裡,帕米拉在兩盞燈之間一個比較黑暗的地方站住了腳。她抓住帕格汗津津的手,把他拉過來對著自己。 「最好不要,帕姆,」他咕噥說,「我可能很容易傳染。」 「真的嗎?」她用兩手抱住他的頭,把他的嘴湊到了自己的嘴上。她輕輕地、甜蜜地吻了他三次。「好了。現在,咱們兩個都得了這種病啦。」 「你為什麼還沒跟勃納-沃克結婚?」 「我就要這麼做了。你已經看見我的鑽戒。你目不轉睛地盯著它。」 「但是你現在還沒結婚。」 她的音調變得有些氣惱。他們兩人都在氣喘吁吁地低聲說話。「嗐,你瞧,我到新德裡的時候,鄧肯的那個叫人迷糊的蠢貨副官簡直叫他快要發瘋啦。他請我去接過手。我幹得還不錯。他似乎很高興。本來那麼做多少有點兒尷尬,勃納-沃克勳爵夫人在外面的辦公室裡辦公,可是這樣一來就好了。我們倆經常在一起。一切都很好。到適當的時候,我們就結婚,不過可能要等我們回到英國之後。眼下還不急。」 「他是個挺不錯的人。」帕格說。 「今兒晚上他情緒非常低。所以才講起《大神之歌》來。他是個出色的行政官員,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飛行員,總的說來是個羔羊般的大好人。我愛他。」 「你在華盛頓瞧見過羅達幾次,是嗎?」 「是的,瞧見過三四次。」 「她是不是總跟一個姓彼得斯的陸軍上校呆在一塊兒呢?哈裡森·彼得斯?」 「怎麼啦,沒有。我可不知道。」她轉過身朝前走去。 「你真的不知道嗎?」他把手放在她的胳膊上。 她甩開他的手,慢慢朝前走,一面緊張不安地說:「不要這樣問我。這個問題多沒意思!你這麼轉彎抹角地探聽,可真不好。」 「我不是探聽。我是想知道。」 「知道什麼?」她停住腳,轉過臉來朝著他。「你瞧,咱們在莫斯科難道還沒把咱們心上經常縈繞著的這種——事——不厭其煩地兜底弄清楚嗎,親愛的?你和羅達之間有一種隨便什麼也分割不開的感情。隨便什麼也分割不開。自從華倫死後一直就是這樣。我現在明白了。這花了我一些時間,可現在我明白了。招惹起這件事來真是個大錯誤。別這樣做了。」 他們站在花園當中一個大噴泉旁邊。那個穿深紅色長袍的大漢正在花園門口的臺階旁等候著,望過去身影模糊。 「你為什麼讓大臣邀請我來吃飯?」 「你不知道才見鬼哩。我活著就不會改變。或許死了也不會改。不過我沒發燒發得胡言亂語,你可是這樣,所以走吧。去找大夫瞧瞧。我明兒來找你。」 「帕米拉,我今年生活了四天,就是在莫斯科的那四天。現在,說說看這個彼得斯究竟怎麼回事?你裝假可裝不像。」 「但是你怎麼會想著要問這件事?你又收到什麼匿名信了嗎?」他沒回答。她抓住他兩隻手,筆直望著他的眼睛。「好吧,聽著。有次在一個大跳舞會上——我不記得是為什麼事開的了——我碰見了羅達;有一個穿陸軍軍服的花白頭髮、高個子的男人陪著她。很湊巧,也很正常。對不對?她作了介紹,好像是姓彼得斯。就是這麼回事。其他什麼也沒有啦。女人去參加舞會總得有人陪著,帕格。你那麼突然地問我,叫我吃了一驚,要不我馬上就把這告訴你了。」 他猶疑了一會,又說:「我看還不止這些吧。」 帕米拉朝著他發作起來。「帕格·亨利,我們的這些短暫的會面是很浪漫的。我坦白承認,我跟你一樣瘋瘋癲癲。我實在沒法子。我掩飾不住。我也沒去掩飾。鄧肯全都知道。既然這件事毫無希望,既然我們都克制住了,為什麼不乾脆把它忘了呢?就算它是孤獨、別離和這種撩人的目光所造成的妄想。看在上帝份上,現在走吧!」她用一隻冰涼的手摸了摸他的面頰。「你病得不輕。我明兒來找你。」 「好吧,既然這麼著,我還是走的好。他們會以為你摔在噴水池裡了。」他們穿過花園。她像個孩子一樣捏著他的手。 「拜倫怎麼樣?」 「據我知道,他很好。」 「娜塔麗呢?」 「沒消息。」 那個穿深紅色長袍的人走上臺階,打開了花園門。月光在戴姆勒牌的車身上閃爍。他們走到臺階那兒又站定了。 「別跟他結婚。」帕格說。 她眼睛睜得很大,在月色中炯炯發光。「怎麼啦,我當然要跟他結婚羅。」 「在我回到華盛頓,弄清楚羅達是怎麼回事之前,不要跟他結婚。」 「你又在說胡話啦。還是回到她那兒去,儘量讓她幸福吧。等這場倒楣的戰爭結束以後,也許我們還會見面的。我明兒動身之前再來看你。」 她親親他的嘴,大步走回花園去了。 汽車嗚嗚叫著駛過那個安靜、寒冷的城市,開進了被月光照得一片銀白的沙漠。在阿米拉巴德基地的大門口,一個站崗的士兵走到車窗外,敬了個禮。「是亨利上校嗎?」 「是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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