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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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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數量上的優勢 數量上的優勢不論在戰術上還是在戰略上都是最普遍的致勝因素,因此首先應該就其普遍性加以考察,為此我們作以下的論述。戰略規定進行戰鬥的時間、地點和兵力。它通過這些規定對戰鬥的開始產生十分重大的影響。只要戰術進行了戰鬥,並獲得了結果,不論是勝利還是失敗,戰略就可以根據戰爭的目的來運用這種結果。當然,戰鬥結果同戰爭目的之間的關係是很間接的,很少是直接的。 它們之間還有一系列其他目的作為手段而從屬戰爭目的。這些目的(它們對較高的目的來說又是手段)實際上是多種多樣的,甚至最終目的,即整個戰爭的目標,也幾乎在每次戰爭中都是不同的。關於這些問題,我們將隨著對有關問題的研究而逐步瞭解,在這裡我們不打算逐個地討論這一切問題( 即使這是可能的)。因此,我們暫且不談運用戰鬥的問題。 在戰略規定(也可以說是決定)戰鬥時,甚至那些對戰鬥的開始發生影響的事物,也不是那樣簡單的,並不是稍加考察就可以掌握的。戰略在規定時間、地點和兵力時,可以有各種各樣的方法,而多種不同的方法對戰鬥的開始和戰鬥和結果都會產生不同的影響。因此我們只能逐步地,即通過進一步的具體研究再來熟悉它們。如果撇開戰鬥的意義和產生戰鬥的條件所引起的一切變化不談,最後再撇開軍隊的質量(因為這是既定的)不談,那麼剩下的就只有戰鬥這一赤裸裸的概念,即抽象的鬥爭了。 在這個抽象的鬥爭中,除了作戰雙方的數量以外,就沒有其他東西可以區別了。這樣,作戰雙方的數量就決定著勝負。為了得出這一結論,我們不得不撇開一系列問題不談,由此可以看出:在一次戰鬥中數量上的優勢只是致勝因素之一,有了數量上的優勢還遠遠算不上贏得了一切,也遠遠算不上獲得了主要的東西,而且由於其他同時起作用的條件的變化,獲得的東西還可能是十分少的。 但是,優勢有程度上的不同,它可以是一倍,也可以是兩倍、三倍等等。每個人都懂得,如果照這樣增加上去,數量上的優勢必然會壓倒其他一切。 在這種情況下,人們必須承認,數量上的優勢是決定一次戰鬥結果的最重要的因素,只不過這種優勢必須足以抵銷其他同時起作用的條件。從這裡得出一個直接的結論:必須在決定性的地點把盡可能多的軍隊技入戰鬥。 不管投入戰鬥的軍隊是否夠用,我們在這方面要作到現有手段所允許作的一切。這是戰略上的首要的原則。正如前面說的那樣,這個原則具有普遍的意義,它既適用於法國人和德國人,也適用于希臘人和波斯人,英國人和馬拉地人。但是,為了使這個問題能夠更加明確些,我們不妨考察一下歐洲的軍事情況。 歐洲各國軍隊在武器裝備、組織編制和各種技能方面,彼此是非常相似的,只是在軍隊的武德和統帥的才能方面有時還有一些差別。翻遍現代的歐洲戰史,已經找不出象馬拉松那樣的戰例了。腓特烈大帝在勒登以大約三萬人擊敗了八萬奧軍,在羅斯巴赫用兩萬五千人打敗了五萬多聯軍,但這是同擁有一倍或一倍以上兵力優勢的敵人作戰而取得勝利的絕無僅有的戰例。 我們不能引用查理十二在納爾瓦會戰的戰例,因為當時俄國人幾乎還不能被看作是歐洲人,而且這次會戰的主要情況很少有人知道。拿破崙曾經在德累斯頓以十二萬人對抗二十二萬人巧,對方的兵力優勢還不到一倍。在科林,腓特烈大帝以三萬人對抗五萬奧地利人,但是沒有成功。拿破崙在殊死的來比錫會戰中,以十六萬人對抗過二十八萬多人,同樣也沒有成功,對方的優勢還遠遠不到一倍。 由此可見,在目前的歐洲,即使最有才能的統帥,也很難戰勝擁有一倍優勢兵力的敵軍。如果我們看到,一倍優勢的兵力在天平上竟有比最偉大的統帥還大的重量,那麼我們就不應當懷疑,在一般條件下進行的大小戰鬥中,不論其他方面的條件如何不利,只要有顯著的數量上的優勢,而且無需超過一倍,就足以取得勝利了。當然,人們可能想到有些隘口即使用十倍的兵力也難以攻陷,但在這種情況下,就根本談不上是戰鬥了。 因此我們認為,決定性地點上的兵力優勢,在我們歐洲的這種情況下以及一切類似的情況下,是十分重要的,即使在一般情況下,無疑也是一個最重要的條件。在決定性地點上能夠集中多大的兵力,這取決於軍隊的絕對數量和使用軍隊的藝術。 因此,首要的規則應該是把儘量多的軍隊投入戰場。這昕起來很像是老生常談,其實並非如此。 長期以來,人們從沒有把軍隊的數量看作是重要條件,為了證明這一點,只要指出下列事實就夠了:在大多數戰史中,甚至在十八世紀的比較詳盡的戰史中,軍隊的數量不是完全沒有提到,就是只順便談到,卻從來沒有被人重視過。滕佩霍夫是最早談到這個問題的著作家,他在七年戰爭史中曾一再談到這個問題,但談得也十分膚淺。 甚至馬森巴赫,在他評論1973年和1794年普魯士軍隊在孚日進行的戰局的許多文章" 中,對山脈、谷地、道路和小徑談了許多,但對雙方的兵力卻什麼也沒有說。 可以證明這一點的另外一個事實是某些評論家的頭腦中有一種奇異的想法,他們認為軍隊應該有一個最理想的固定的標準數量,超過這個數量的多餘的兵力不但不能帶來益處,反而是累贅。 最後,還有許多例子說明,人們所以沒有把一切可以利用的兵力都投入會戰或戰爭,是因為他們不相信數量上的優勢確實是重要的。如果人們確信集中顯著優勢前兵力可以奪取一切可能奪取的東西,那麼,這條明確的信念就必然會反映在戰爭的準備上,會把儘量多的兵力投入戰爭,以便自己在兵力上佔優勢,至少不讓敵人在兵力上佔優勢。關於進行戰爭的絕對兵力的問題就談這些。 絕對兵力的數量是由政府規定的。儘管這種規定已經是真正的軍事活動的開始,而且在軍事活動中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戰略問題,但在大多數情況下,將在戰爭中指揮這支軍隊的統帥,卻必須把握,對兵力的數量看作是既定數,因為他或是沒有參加決定這個數量,或是條件不允許他把兵力擴大到足夠的程度。 因此,在這種情況下,即使不能取得絕對優勢,也要巧妙地使用軍隊,以便在決定性地點上造成相對的優勢。 這樣,空間和時間的計算就似乎是最重要的,於是人們認為戰略上的這種計算似乎包括使用軍隊的全部問題。有些人甚至認為,傑出的統帥天生有一種能在戰略上和戰術上從事這種計算的器官。 空間和時間的計算,即使在任何場合都是最基本的,是戰略上日常需要的,但卻不是最困難的和具有決定性意義的。 如果我們不抱偏見地閱讀戰史,那麼就會發現,這噸計算上的錯誤真正導致重大損失的情況,至少在戰略上是極為少見的。如果一個果斷而又靈活陽統帥( 如腓特烈大帝和拿破崙),用一支軍隊以急速的行軍擊敗幾個敵人的這一切情況,都要用空間和時間的巧妙結合這個概念來表明,那麼我們就會徒勞無益地在用詞上糾纏不清。為了使概念明確和有用,必須用確切的名稱來稱呼各種事物。 腓特烈大帝和拿破崙對敵方(道恩和施瓦爾岑堡)的情況的正確判斷,敢於在一段時間內僅以少量兵力同敵人對峙的冒險精神,進行強行軍的毅力,迅速進行襲擊的膽量,以及偉大人物在面臨危險時所表現出來的異乎尋常的作為,這都是他們取得勝利的原因,——這一切同正確計算空間和時間這兩個簡單事物的能力又有什麼相干呢? 但是,甚至象在羅斯巴赫和蒙米賴勝利後乘勢取得勒登和蒙特羅勝利那樣的反跳式用兵,這種在防禦戰中經常為偉大統帥所信賴的方法,確切地說來,也畢竟只是歷史上罕見的現象。 要取得相對的優勢,也就是在決定性地點上巧妙地集中優勢兵力,就往往必須準確地選定決定性地點並使自己的軍隊一開始就有正確的方向,就必須有決心為了主要的東西(即為了大量集中自己的兵力)不惜犧牲次要的東西。腓特烈大帝和拿破崙在這方面做得十分突出。 談到這裡,我們認為已經把數量上的優勢的重要性說清楚了。數量上的優勢應該看作是基本原則,不論在什麼地方都是應該首先和儘量爭取的。 但是,如果因此就認為數量上的優勢是取得勝利所不可缺少的條件,那就完全誤解了我們的論述。我們只是想在結論中指出軍隊的數量在戰鬥中的重要性。只要能最大限度地集中兵力,那就完全符合這個原則了。至於由於兵力不足是否應該避免戰鬥,那只有根據總的情況才能決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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