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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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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倫·亨利從艙壁旁邊向前跨了一步。大夥兒的臉都朝著他。 「你叫什麼?」 「華倫·亨利上尉,先生。」 「亨利?」海爾賽的臉色稍微溫和一些。「你跟維克多·亨利上校有親屬關係嗎?」 「他是我的爸爸,先生。」 「哦,他是個出色的軍官。那麼,你覺得這個戰鬥序列會讓你把國家拖到戰爭裡面去,是不是?」 「先生,昨天我附帶說過,我是非常贊成打仗的。」 「你非常贊成打仗,嗯?為什麼?你是什麼人,一個嗜血的劊子手?」將軍仰起凸出的下巴。 「將軍,我想咱們現在已經在打仗了,不過咱們是雙手被反綁著在打仗。」 海爾賽臉上抽動一下,揮一揮手,叫華倫站到後面去。將軍雙手反剪在背後,用嚴厲的聲調說:「先生們,這個部隊在幾星期以前已經清除了不必要的什物,準備投入戰鬥了。據我所知,『企業號』上散亂的、可有可無的、易燃的東西都已經清除了,只留下軍官室裡的一架鋼琴。這是我特許留下的。瞧,我們的任務是秘密的。在我們的航路上不會有美國的船隻,也不會有友好國家的船隻。我們已經警告它們避開。我們遇到的船隻都是屬敵人的。除非我們先開火,我們也許就永遠不會再有開火的機會了。所以,這個部隊要首先開火, 有什麼爭論以後再說。責任由我來負。——還有什麼問題嗎?」 他慢慢地向那些嚴肅的年輕面孔掃了一眼。「那麼再見吧,祝你們搜索順利。」過後,光著全身躺在上床鋪上的華倫的僚機駕駛員說:「嗯,可以肯定他一點。他是個有勇氣的混蛋!」 「也可以說是個好戰的老瘋子,」華倫說著,把他刮臉刀上的肥皂泡涮去。「要看事態的發展。」 在日本向東駛去的艦隊和海爾賽向西駛去的艦隊互相逼近的那一天,華倫·亨利採取向北搜索樣式,筆直地朝著日本艦隊飛行了二百多英里。日本人照例派出一架偵察機飛向正南方大約同樣距離的地方。但是在遼闊的太平洋上,他們仍舊像是捉迷藏一樣。在兩架偵察機最遠的搜索點之間隔著幾百英里沒有搜索到的水面,因此這兩個艦隊太太平平地駛了過去。 關島上空的光亮漸漸暗淡了。維克多·亨利從降落的飛剪型客機的窗眼裡瞥見落日的余暉向北平行地照射到梯田交錯的叢林,向南照射到關島的山嶺和海邊崎嶇不平的巉崖。朦朧的光線使景物模糊起來。關島像是日本銀幕上畫出的一座島嶼。日本人佔據的一座島嶼——羅塔島——黑壓壓的一片,很鮮明地伸出在血紅的天邊。 在暮色蒼茫中,一群滿身流汗的疲倦的乘客站在入境移民棚外面,這時一輛灰色汽車開來,在擋泥板上面飄動著一面美國國旗和一面鑲著燦爛星光的艦首旗。 「是亨利上校嗎?」一位穿白軍服的海軍軍官向他敬了個禮,把一個信封遞給他,他滿有把握地從空運駕駛員和文職人員中間認出一位身穿青灰條薄麻布、佩戴海軍四條杠杠的人。「總督問候您,長官。」這封短信潦草地寫在有金色頂飾的奶油色信紙上。 關島總督 小京利弗頓·諾伯特·托萊佛,美國海軍上校喂,帕格—— 你好!世界上最壞的打紅心牌的人,只要不在安息日,請你來我這兒喝酒,吃飯,打牌玩,好嗎? 基普 帕格看到信上對他在安息日的小禁忌開了那種叫人厭煩的玩笑,就微微一笑。「不行,上尉。對不起。等到我在這兒檢查完畢,到了旅館梳洗好,總督就要吃罷飯了。」 「不,先生。讓我來幫您辦手續吧。總督要我把你的行李連同其它一切都帶到總督府去。他會給您個房間,讓您收拾整齊。」 總督副官漿洗得筆挺的白軍服上的金肩章象魔術似的驅走了困難。五分鐘內,維克多·亨利就上了總督的汽車,那 些留在後面的飛剪型客機上其他乘客都羡慕地瞪著眼目送他。 天漸漸黑下來,副官沿著一條狹窄而彎曲的柏油路在島上行駛,熟練地避開一些凹坑,卻又撞在別的凹坑上,顛簸得連骨頭都痛了。 「你們這兒沒有修路設備嗎?」帕格問。 「先生,總督已經把土木工程的錢用來安裝火炮掩體和各種小型防禦工事了。他說也許他要為這件事受絞刑,但是他的首要責任不是鋪路而是保衛這座島。盡最大限度的努力去保衛它。」 汽車的前燈在大部分路上照見了綠色的叢林和幾處耕田。「先生,終於到了市區啦。」 汽車駛過一條鋪過的街道,街兩旁是關上百葉窗的商店和幾個燈光暗淡的酒吧間,叫做快餐酒店和啤酒餐廳什麼的。看去很孤寂的水兵們在這兒的人行道上踱來踱去,有幾個水兵跟衣服穿得單薄的吃吃笑著的褐膚色姑娘在一起。汽車開到一個花草美麗的大廣場,四周是四座古色古香的西班牙式石頭建築物:一座大教堂、一座長長的兵營、一所龐大的監獄和一座被副官叫做總督府的華麗大廈。 維克多·亨利從一道寬大的樓梯登上總督府的平臺時,基普·托萊佛向他招手示意。他身穿一件漿得筆挺的白軍服,坐在一把西班牙式有雕刻的圈椅上,被一盞枝形銑吊燈下面的黃色燈光籠罩著。幾個穿襯衫和褲子的本地人站在他面前。 「坐下,帕格!」他指著他身旁的一把椅子說。「歡迎你來。會議開不了多久的。薩拉斯,趕快去辦吧。小學生們怎樣了?他們是不是每天都在操練?」 這是個佈置防禦工作的會議。托萊佛用一種屈尊俯就的和藹態度用英語或者西班牙語跟關島人講話。有一兩個關島人講一種古怪的土話,由別人代為翻譯。關島人個兒比菲律賓人高,外表很漂亮。 「喂,帕格·亨利!」那些本地人鞠了個躬走下樓以後,總督輕輕拍了拍他客人的膝頭說。「看到你的名字在飛剪型客機乘客的名單上,真叫我感到意外!你要知道,在這個島上,乘客名單一向是重大的新聞。凱特還在這兒的時候,每星期兩次她總是搶著看名單,就象看情書似的。好吧,你喜歡什麼呢?喝酒,還是淋浴?來,咱們喝一杯吧。你到什麼地方去了?怎麼會到我們這個天堂似的島上來的?」 他們倆在平臺上,用雕刻得很精緻的綠色高酒杯喝著上等甜酒,由帕格談他的旅行見聞。托萊佛似乎對俄國的戰爭情況比對日本更感興趣。帕格說到他在東京呆了四天,他的回答只是:「哦,真的嗎?我且問你,你能不能在這兒住一夜?我叫一個侍者照料你。你會過得很舒服的。」 「不,基普,謝謝你。我最好住到泛美旅館去。飛機起飛要看天氣,我不願意誤了這班飛機。」 「沒問題,」基普的口氣聽起來好象很有權威。「你不走他們不會起飛。這件事交給我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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