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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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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倫拿起父親的一支香煙,點著,深深吸了一大口,然後,一邊吐出一縷灰色的煙霧,一邊說:「我和娜塔麗準備結婚。」 娜塔麗咬著下嘴唇,維克多·亨利打量了她一眼說:「原來如此,這可能影響你入學,也可能不影響,我事先不知道你們這件事,所以也沒查問過。一般說來,在這種情況下,未婚的投考學員有優先權。不過,也許可以——」 娜塔麗打斷他的話。「亨利上校,我知道這件事會造成很多困難。我們今天早上才決定的。我自己也還不知道什麼時候以及如何才能結婚,好多問題糾纏在一起。」帕格點了點頭,他一面吃飯,一面從眉毛下面看著她。 「沒有不可克服的困難,」拜倫說。 「聽我說,親愛的,」娜塔麗說。「我決不會做任何阻礙你去潛艇學校的事。我的上帝,我在華沙呆過。」拜倫吸著煙,臉上沒有表情,眼睛緊緊盯著他父親。 維克多·亨利看了看手錶,收起煙捲和打火機。「好吧,就這樣。這個雜燴真不錯,很叫人滿意。下午有一架去彭薩科拉的飛機,我還趕得上。」 「你打個電話來告訴我這些事不也行嗎?」拜倫說,「那是很便當的。為什麼要親自來這裡?」 維克多·亨利向侍者揮了揮賬單和一張十元的鈔票。「你跑得象火箭那麼快,拜倫,那時候我不知道你的計劃,也不 知道你的心情,甚至對於你肯不肯來參加婚禮我也沒有把握。」 「我要知道的話,我也絕不會讓他缺席的,」娜塔麗說。 「可是這一層事先我也不知道,我認為我應該當面和你們兩人談談,也許還需要回答一些問題,甚至在必要時還得勸說幾句。」然後他向娜塔麗說:「傑妮絲和華倫確實期望你去,這一點我可以告訴你。」她把一隻手放在前額上。「我簡直不知道我能不能去。」 「我們去,」拜倫很乾脆地說。「至少我去,這樣就行了吧?」 帕格猶疑了一下。「潛艇學校的事怎麼樣?我已經告訴瑞德今天打電話通知他。」 「如果塔利上校一定要今天回話,那麼就告訴他不去了。行不行?」 娜塔麗用拳頭捶了一下桌子,「不行,拜倫,不能就這樣作出決定。」 「我不知道該怎樣作出決定。」 「你可以和我商量,這事和我有關係。」 維克多·亨利咳了一聲。「好吧。我該說的都說了,我得走了。這個問題明天還可以再談。」 「哦?」拜倫的語調帶有譏諷味道。「那麼你畢竟不是真的非今天給塔利上校打電話不可。」維克多·亨利的臉沉了下來。他靠到這個硬椅子背上。 「你聽著,拜倫,給你製造麻煩的是希特勒和德國人,不是我。我是在提醒你注意。」 「從歐洲傳來的這些壞消息可能被大大地誇張了,而且,不管怎麼說,不會有一隻美國潛艇因為沒有我而開不出去。」 「哎呀,別說了,勃拉尼,」娜塔麗說,聲音有些嗚咽。 「讓你父親去趕飛機吧。」 「你只要記住,發動這場戰爭的不是我,拜倫,」維克多·亨利說,他所用的語調幾乎和他對萬湖那個侍者的語調完全一樣。他一面看著兒子的臉,一面從掛衣鉤上拿下他的白色便帽。「我看你很可以成為一個很好的潛艇駕駛員,他們全是一群愚蠢的利己主義者,另一方面,我不會因為你要娶這位聰明美麗的年輕姑娘而憎恨你。現在我得離開這裡了。」維克多·亨利站了起來。「明天在教堂見。早點來,你是男儐相。穿你那身深色衣服。……再見,娜塔麗,很抱歉打斷了你們在船上的好時光,希望你盡可能去彭薩科拉。」 「好的,先生,」她的憂愁的臉上露出一絲慘淡的微笑。 「謝謝您。」 等他走出去以後,她轉過身來對拜倫說:「我一向最討厭燒魚的味道,咱們走吧。剛才那會兒,我一直噁心,天曉得,我怎麼會沒吐起來。」 娜塔麗沿著碼頭跨步向海邊走去。她深深地吸了好幾口空氣,裙子隨著她扭動的屁股飄動著,薄薄的襯衫被風吹得貼在胸上,長長的頭髮在飛揚。拜倫緊跟在她後面。她走到碼頭盡頭突然停住,兩個衣衫襤褸的黑人男孩子正坐在那裡釣魚。她朝他轉過身來,兩臂交叉著。 「你到底為什麼要用那種態度對待你父親?」 「哪種態度?我知道他來這裡幹什麼,如此而已。」拜倫也同樣尖銳地回答說。「他是來把我們分開的。」他的聲音響亮,帶點鼻音,很象維克多·亨利。 「好了,送我回家吧,馬上回家。他說的完全對,你知道。你把目前的戰爭情況歸咎於他。這就是你不成熟的實質。我替你難為情,我不喜歡這種情緒。」 他們沿著碼頭往回走,一直走到她父親那輛新的別克牌藍色小轎車前面。汽車閃閃發亮,曬在烈日之下,象火爐一樣散發出熱氣。「請你把所有的門都打開。讓空氣流通一下,否則就要悶死在裡面了!」 勃拉尼一面從這個門走到那個門,一面說:「我以前從來什麼也不要,不要生活,不要他,誰也不要。現在我要了。」 「即使是這樣,你也得面對現實,不要亂發脾氣。」 「他已經說服了你,」拜倫說,「他立意要幹什麼,總是能達到他的目的。」他們鑽進汽車。 「你瞭解的也不過就是這麼些,」她厲聲說,砰地一聲關上她那邊的車門,他正在發動馬達。」我和你一起去彭薩科拉,好嗎?我愛你。現在閉上嘴,送我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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