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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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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關上通往前艙的小門,不久她又出現了,穿著紗裙,白襯衫,光澤的黑髮經過梳理松松地披在肩上。「我有點暈船,」她對拜倫說,有氣無力地微笑著。「在悶熱的船艙裡,船搖晃著,把眉毛和嘴化妝一番,真吃不消。喲!我臉色發青吧?我覺得發青。」 「你漂亮極了。」 船破浪前進,距離碼頭還有半英里。娜塔麗遠遠可以看見一個穿藍色衣服的男人在走來走去。「全速前進,」她顫巍巍地說,「管它水雷不水雷的。」 船停了之後,維克多·亨利從散發著柏油味道的碼頭彎下身子,伸出一隻手。「你好,娜塔麗。這太對你不起了,小心點別踩在那顆釘子上。」拜倫跳到岸上。「有什麼事嗎,爸爸?大家都好嗎?」 「你們兩人吃午飯了沒有?」帕格說。 他們兩人相互看著。娜塔麗有點緊張地笑了起來。「我帶來了夾餡麵包,在籃子裡。我們,我也不知道,我們忘了。」 雖然維克多·亨利的臉一直很嚴肅,他的眼睛流露出覺 得有趣的神情,但一閃就消失了。「嗯,嗯,從那個小飯館」——他用大拇指朝碼頭上一家簡陋的賣蛤的酒吧間指了指——「散發出來的味道饞得我要命,可是我想還是等等你們。我今天還沒吃東西呢。」 「請到我家去吧,我願意給你們搞點東西吃。」 「你的媽媽很客氣,給我倒了桔汁和咖啡。我們就到那家酒吧間去怎麼樣?這些海濱飯館也可能相當不錯的。」 他們坐在一家用夾板搭的外面漆成鮮紅顏色的小棚屋內。拜倫和他父親要了蛤雜燴。 「我一向不喜歡吃這個東西。」娜塔麗向侍者說。「給我來個鹹肉番茄夾餡麵包,好嗎?」 「好,小姐。」維克多·亨利以奇怪的眼光看著她。「怎麼了?」她說。 「你倒不太在乎吃什麼東西。」 她神色有些迷惘。「噢,你說的是鹹肉①?我一點都不在乎。許多猶太人都這樣。」 ①猶太教規禁吃豬肉。 「你母親呢?」 「她模模糊糊地有些禁忌,可是有時候理會,有時候又不去理會。我也鬧不清。」 「我和你母親談了好久。她是個很聰明的婦女,經受了這樣的不幸,表現得還很堅強,好吧!」帕格把香煙和打火機放在桌上。「看起來法國真要不行了,是不是?你們聽到今天早上的廣播沒有?在巴黎,他們正在燒毀文件。英國遠征軍正在拚命向海峽逃跑,但是可能已經太晚了。德國人實際上很可能把英國正規軍都一網打盡了。」 「我的上帝,」拜倫說。「如果真是這樣,戰爭就結束了!三天裡怎麼會發生這麼大變化?」 「可是確實發生了。當我等你們的時候,我從我汽車裡的收音機聽到總統對國會兩院聯席會議發表緊急講話。他要求國會批准一年生產五萬架飛機。」 「一年五萬架?」娜塔麗大聲說。「五萬架?這只不過是瞎說說罷了。」 「他說,我們先要興建飛機工廠,然後開始生產。根據我昨天看到的華盛頓氣氛,國會會批准這筆開支。他們終於感到恐慌了。他們是猝然醒悟過來的。」拜倫說:「這些都幫不了英國或法國的忙。」 「是幫不了,在這次戰役中幫不了忙。國會現在開始考慮的是我們自己將來同希特勒和日本人作戰的事。好吧。」帕格點燃了一支香煙,然後扳著攤開伸直的手指頭盤算著。「華倫的三十天假期已經被取消了。婚禮提前舉行。華倫和傑妮絲明天結婚。他們只能度一天蜜月,然後華倫就直接到太平洋艦隊去。因此,第一,你明天早上十點鐘以前必須到彭薩科拉。」拜倫猶豫地看了娜塔麗一眼,她有些目噔口呆。拜倫說:「好吧,我準時到。」 「好,第二,如果你要參加潛艇學校五月二十七日開課的訓練班的話,你必須到新倫敦去報到,並且在星期六以前作體格檢查。」 「我在彭薩科拉作體格檢查不行嗎?」 做父親的把嘴一噘。「我倒沒想過這個問題。也許可以讓瑞德·塔利通融一下,他已經夠照顧了,一直給你留著這個名額。要求進這個學校的申請書現在已經堆積如山了。」 「五月二十七日?」娜塔麗跟拜倫說。「離現在只十一天啦!十一天以後你就進潛艇學校了嗎?」 「我不知道,有這種可能。」她轉過來問他的父親:「訓練班要多久?」 「三個月。」 「那以後他幹什麼呢?」 「我估計他可能直接到艦隊去,象華倫那樣。新的潛艇正在開始陸續生產出來。」 「三個月!然後你就走了!」娜塔麗大聲說。 「這些我們回頭再談。」拜倫說:「你明天跟我一起去參加婚禮嗎?」 「我?我不知道。沒有邀請我。」 「傑妮絲要我帶你一起去。」 「她說了嗎?什麼時候說的?你從來沒告訴過我。」拜倫轉過來向他父親說:「嗯,這期潛艇訓練班結束以後,下一期什麼時候開始?」 「我不知道。但是你越早開始越好。你還得在海上再訓練十三個月才能去掌握潛艇。勃拉尼,再沒有比取得潛艇駕駛員資格更艱苦的事了。當飛行員也比它容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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