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戰爭風雲 | 上頁 下頁
一〇九


  檢查員檢驗行李時,傑妮絲告訴亨利夫婦關於巴穆·柯比請吃飯的事。羅達一邊打噴嚏,一面說:「怎麼搞的。他的工廠在丹佛。他到這裡來幹什麼?我看我們去不了,是不是,帕格?當然,在瓦爾多夫吃頓飯,這樣來重新開始在美國的生活,倒也怪不錯,把柏林的味道從我們嘴裡洗乾淨!傑妮絲,你簡直想像不到德國現在成了什麼樣兒,太可怕了。我不再有什麼幻想了。我一看到自由女神像,不由得又哭又笑。我擁護美國,現在這樣,將來也永遠這樣。」

  「真的,我有事要跟弗萊德·柯比談,」帕格說。

  「哎呀,帕格,這可不行。我正鬧著這討厭的傷風,還有我的頭髮!」羅達說。「而且到瓦爾多夫我穿什麼衣服呢?除了我身上穿的這件,其他衣服都皺成一團。我要是能把我那身粉紅色外衣熨平並且找個理髮師幫我理兩個小時頭髮該有多好——」

  拜倫悠悠蕩蕩地穿過喧鬧的人群走來:「嘿,傑妮絲!我猜你就在這裡。」拜倫從口袋裡拿出一個上面有倫敦標記的小盒子遞給她。

  傑妮絲打開一看,裡面放著一個維多利亞時代的別針,是一隻小金象,眼睛鑲著兩顆紅寶石。「我的上帝!」

  「誰要是跟我們家的人結婚,就得有大象般的耐性,」拜倫說。

  「天哪,哈哈,說的可是實話,」羅達說,大笑起來。

  傑妮絲溫柔地慢慢看了他一眼,心裡想,他甚至比華倫還漂亮。他的眼睛發出一種熱切、興奮的閃光。她吻了他一下。

  「……我沒有什麼可以貢獻,」收音機裡播送出一個沙嗄、強勁、有力、沒有抑揚的聲音,子音都含混不清,很象一個喝醉了的人,「只有血、勞力、眼淚和汗水。」

  「我說,他是個天才,」羅達大聲說。她坐在柯比房間裡的一個不很結實的金漆椅子邊上,手裡拿著一杯香檳酒,眼裡含著淚水。「這以前他在哪裡?」

  拜倫一面從一個有俄文字的藍色罐頭裡把魚子醬抹在一小片烤麵包上,很小心地把洋蔥絲攤在上面,一面說:「當普倫進入斯卡帕灣擊沉『皇橡號』的時候,當德國人渡過斯卡格拉克海峽進入挪威的時候,他都在掌管英國海軍。」

  「別說話,聽著,」維克多·亨利說。

  傑妮絲看了看兒子,又看了看父親,把兩條長腿交叉起來,呷著香檳酒。巴穆·柯比眨巴著眼睛欣賞著她的腿,這使她感到高興。他是個看上去很有趣的老混蛋。

  「……你們問,我們的政策是什麼?我說,我們的政策就是在海上、陸上和空中以我們全部的強大力量和上帝可以賦予我們的全部內在力量進行戰爭:向一個窮凶極惡的、可悲的人類罪惡史上從來還沒有能與之相比的最醜惡的暴虐政權開戰。這就是我們的政策。你們問,我們的目的是什麼?我可以用兩個字回答:勝利——不惜一切代價,不畏一切恐怖,一定要取得勝利。我滿懷希望和活力來肩負起我的重任。我堅決相信,我們的事業絕不會在人類中遭到失敗……」講話結束了。一個美國人咳嗽一下,用顫動的聲音說:

  「剛才播送的是大不列顛的新任首相溫斯頓·丘吉爾的講話。」

  過了一會兒,羅達說:「這個人將拯救文明。我們將要參加進去。德國人的牌叫過了頭。我們決不會讓他們征服英國的。德國人有一股奇怪的蠢勁兒,你知道嗎?你必須細細地對他們進行長期的觀察,才能明白這一點。實在蠢得奇怪。」

  維克多·亨利看了看表,向柯比博士說:「這篇講話很不錯。咱們現在談幾分鐘好嗎?」

  柯比站了起來,羅達對他笑著說:「香檳酒,魚子醬,照常營業。這就是帕格。」

  「我們在等梅德琳,」帕格說。

  「來吧。」柯比說,朝臥室走去。

  「可是,爸爸,我有事得先走,」拜倫說。「我得趕乘一架

  開往邁阿密的飛機。在一小時左右它就要從拉瓜迪亞起飛了。」

  「怎麼!柯比博士以為你要跟他一起吃飯呢。」

  「嗯,可是在我知道他要請吃飯之前已經訂好票了。」

  「你不等梅德琳到了再走嗎?你已經兩年沒見她了。吃完飯她還要帶我們大家去看他們的節目呢。」

  「我想我最好還是去,爸爸。」帕格突然站起來,離開了房間。

  「勃拉尼,你可真叫人沒法兒,」母親說。」你就不能等到明天再去?」

  「媽,您還記得不記得您談戀愛時是怎樣的?」

  羅達臉紅了,這使得他和傑妮絲都感到驚訝。「我?我的上帝,拜倫,你怎麼說出這種話!我當然不記得了,我已經是老太婆了。」

  「謝謝你送我這個寶貴的別針,」傑妮絲摸著她肩上那個小象。

  「在邁阿密的准是個挺不錯的姑娘,對不對?」

  拜倫眯起眼睛發呆的神情消失了,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並以羡慕的眼光看了她一眼。「她還不錯。」

  「帶她一起來參加婚禮,別忘了。」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