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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你知道,俄國指責芬蘭襲擊它,跟希特勒指責波蘭進攻德國一樣。你相信嗎?」

  「如果認為波蘭進攻德國,這種想法實在可笑,」波茨平靜地說,「但是芬蘭襲擊蘇聯卻非常可能。大概是受人指使,企圖挑撥社會主義捲入帝國主義戰爭。」

  「蘇聯國土是芬蘭的五十倍,」傑妮絲·拉古秋說。

  「我並沒有說芬蘭幹了一件聰明事,」波茨說。「他們受人指使犯了一個大錯誤。不過,芬蘭本來就是沙皇俄國的一個公國。嚴格說,這不能算是襲擊,這只不過是糾正一個錯誤。」

  「噢,甭說啦,波茨,」梅德琳說。「斯大林不過見機行事,進入芬蘭以便改進他對抗德國的戰略地位。」

  「當然,」華倫說,「道義不去管它,處在他的地位,這是一次非常精明的行動。」

  波茨非常會心地微笑了,他的眼珠簡直要從眼眶裡脫落出來。「當然,他不是昨天剛生下來。只要社會主義國家有一點實際行動,帝國主義者總是怕得要命。他們以為那是他們獨享的特權。」

  「這次進攻竟一敗塗地,你又怎麼解釋呢?」

  「噢,你相信資產階級報紙的宣傳嗎?」波茨說著,使勁朝他眨了眨眼。

  「你以為俄國人真的打了勝仗?」

  「嗨,那些關於什麼穿白制服的芬蘭滑雪部隊的種種無稽之談真叫人世氣,」波茨說。「你難道就沒有想到俄國也有滑雪部隊,也有白制服麼?可是你卻偏偏聽信《紐約時報》的宣傳。」

  「燉肉真好吃,」傑妮絲說。

  「我放了好多丁香花苞,」梅德琳說。「可別吃著了。」

  華倫和傑妮絲吃完飯,就即刻上戲院去了。他從彭薩科拉到這裡來休假七十二小時,傑妮絲從華盛頓來跟他會面;跟梅德琳一起吃晚飯是他們在長途電話中最後商定的。他們走了以後,梅德琳裁她的衣服,波茨洗盤子。

  「天哪,現在怎麼辦呢?」走到街上時,華倫說。戲院離這裡只隔幾條馬路。下雪了,不可能叫到汽車,他們只好步行。「弄一支鳥槍來?」

  「做什麼?解脫波茨的痛苦嗎?」

  「我想強迫他跟她結婚。」

  傑妮絲笑起來,緊緊挽住他的手臂。「他倆之間根本沒有什麼,親愛的。」

  「是嗎?」

  「不可能。你的小妹妹還完全是個孩子。」

  「老天爺,一點不錯。曼哈頓的紅色火焰。真他媽的沒法說。我還寫信告訴家裡說我要去看她。現在我怎麼說好呢?」

  「你就給你父母親寫信,說她一切都好。實際上也是這樣。」

  他們低著頭朝前走,風卷著雪花直朝他們臉上撲來。

  「你為什麼不說話?」傑妮絲說。「別替你妹妹擔心。說實在的,也不必要。」

  「我在想這場戰爭把我們一家人都拆散了。我是說,我們也經常分散在各地,」華倫說。「因為我們是軍人家庭,也習慣了,可現在不一樣。總覺得沒有著落。人人都在變動。不知道還會不會再團聚在一起了。」

  「所有的家庭遲早都要變動,要分散,」傑妮絲·拉古秋說,「拆散以後各自成為一個新家庭,開始生活。事情就是這樣,這也是一種非常可愛的安排。」她用臉偎著他,呆了一會兒,雪片落到兩人暖和的面頰上。

  「帝國主義者爭奪國外市場,」華倫說。「我希望在爸爸回來之前,她能把那人擺脫掉。要不然爸爸非把無線電城搗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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